光頭裂開嘴,露出滿嘴黃牙,他扯掉陸書燕的腰帶:“聽說你們高三的過幾天就高考了,你說你要是坐牢了,還能去參加高考嗎,還有學校敢要你一個殺人犯嗎。”
這句話徹底拿住了陸書燕的軟肋。
在這充滿豬屎味的豬圈裏,她突然想到了夕陽下開滿雛菊花的小山坡。心目中的少年捧著一本書坐在草地上,轉頭對她說,他的夢想是考上一個好的大學,離開這個髒髒的地方。
他摘下一朵橙色的雛菊花,別在她的頭發上。
她摸了摸頭上的花,微微偏過頭去,不讓他看見她微紅的臉。
“哼~~”這是那隻白毛豬叫的時候的聲音,黑毛豬喜歡叫兩聲“哼哼~~”,懷孕的母豬不愛叫。陸書燕聽著豬叫聲,眼睛看著豬圈內壁,眼神空洞而蒼白。
不知道這地獄般的酷刑經曆了多久,光頭發泄完,提起褲子走了,走到豬圈門口,轉身對躺在豬圈裏麵的女孩說道:“你要是敢說出,我就報警,讓警察抓你。”
光頭走了之後又重新折了回來,陸書燕聽見聲音,身體條件反射地縮了縮。
光頭趴在豬圈欄杆上,咧嘴笑道:“你怕什麼,剛才剛射完,沒這麼快。”
他打開豬圈門,挑了最肥的那頭母豬往豬圈外麵拽去。
母豬不願被走,使勁往後麵強著,光頭撿了根樹條,在豬屁股上狠狠抽了幾下,牽走了。
陸書燕在地上躺了很久,天黑了,她聽見爺爺從豬圈門口經過,不斷喊她的名字:“燕子,燕子,吃晚飯了。”
她張了張嘴巴,卻發現發不出任何聲音,不斷流下的眼淚打濕了泥地。
她抱著那隻黑毛豬,在豬圈裏躺了一夜。
再次見到光頭是在她出獄之後,地震剛剛發生。她踏著一片廢墟,看見他被水泥鋼筋壓在地上。
他整個人被攔腰砸死,身體險些斷成兩截,腸子被擠壓出來,與髒泥爛瓦混在一起。
洗手間的燈光將白色的瓷磚照得有點反光,陸書燕站在淋浴下,一遍一遍洗著澡。她擦好身體,看了一眼時間,淩晨三點鍾。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居然是政法大學那位教授發來的。
“陸書燕,我睡不著,陪我聊聊天。”
陸書燕沒回,將手機扔在床頭櫃上,從枕頭底下拿出來一本高中數學,抱在懷裏躺了下來。
這本書是她地震之後在周園家找到的,就在他的屍體旁邊。樹上還有他當年做的筆跡。
陸書燕翻開書本,在扉頁的周園兩個字上輕輕摩挲著。
她輕聲說道:“對不起啊周園,我不該動了跟餐廳的周師傅出去看電影的心思。”
第二天,陶維維從睡夢中醒來,發現是個陌生的房間,他歪著腦袋想了想,對了,昨天是姐姐和顧叔叔帶他回來的,這裏是顧叔叔的房間。
他從床上跳下來,拿起床頭櫃上媽媽的照片,推開了房間門。
趙航正在洗手間刷牙,聽見聲音出來:“小鬼,醒了啊,醒了過來洗漱,洗好跟趙叔叔去對門蹭早飯。”
陶維維走到趙航麵前,仰著頭:“不要叫我小鬼,我已經八周歲了,昨天才過的生日。”
趙航蹲下來,逗他道:“走哪都拿著媽媽的照片,還說自己不是小鬼。”
陶維維把照片小心放進自己的小書包裏,拉上拉鏈,去洗手間洗漱。
洗手間裏有一整套的兒童牙刷牙膏刷牙杯子毛巾,毛巾已經浸過水洗好了,直接就可以用。
這些當然是顧修然準備的,趙航是個糙的,不會想的這麼細致。
陶維維洗漱好,趙航帶他到對門蹭飯,一邊講解著蹭飯要領:“不要不好意思,想吃什麼就拿,拿不到就賣萌。”
陶維維無奈道:“賣萌,趙叔叔你可真幼稚。”
趙航抬了抬下巴:“你趙叔叔又不是靠賣萌,靠得是美色。”
宋嵐過來開的門,趙航把陶維維交給宋嵐,跑去廚房找顧修然去了。
顧修然正在用開水給碗筷消毒,回頭看見趙航:“維維昨晚睡得還好嗎?”
趙航:“好。”
他抱著顧修然的肩膀,轉頭往廚房門口看了一眼,小聲說道:“顧叫獸昨晚睡得好嗎?”
顧修然點了點頭,端著餐具出去了。
把趙航羨慕得不行,他怎麼就沒想到借著保護宋嵐的名義,賴在她的房間呢,果然,禽獸還是顧叫獸禽獸。
直到在餐桌上,趙航聽見宋柔問顧修然:“在沙發上上睡冷不冷,需不需要再加一床被子。”
趙航咬了口荷包蛋,看著顧修然直樂,搞了半天,這是連房間門都沒進去。
昨晚,宋柔是跟宋嵐一起睡的,宋嵐不放心她一個人待著。
對宋嵐來說,她不光要防著隨時都可能跳出來把她或者宋柔殺了的傅翰文,還要防著隨時都在對她柔弱的妹妹意圖不軌的顧叫獸。
宋嵐看見陶維維把三明治裏麵的生菜葉子挑了出來,拿筷子敲了下他的手:“挑食長不高。”
陶維維撇了撇嘴:“我不愛吃青菜。”
他抬頭問道:“我爸爸什麼時候可以出來?”
趙航在陶維維頭發上摸了摸:“快了。”
吃好早飯,趙航和宋嵐去市局,顧修然和宋柔送陶維維上學。
送好陶維維回到政法大學,隻見校門口兩邊放了幾個花圈,中間有人扯著橫幅,白色的底,紅色的字。
“政法大學還我女兒。”
字是用油漆寫的,筆劃往下滴著油漆點子,給人一種血淋淋的感覺。
一個中年女人頭上紮著白布條,抱著遺像坐在校門口的地上,一邊抹眼淚一邊哭嚎:“我可憐的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