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每天都會一萬次覺得這份工作不適合自己,但若是別人讓你辭職不幹,你卻完全接受不了的那種。
比如現在的陸雙,便格外能體會到那種感覺。
不過幾個小時之前,她還在感慨自己不適合這種條條框框極多的醫療係統,幾個小時之後,韓乾讓他放棄,自己又完完全全做不到。
女人啊,真是個糾結的動物。
針對要不要‘棄醫從商’這個問題,陸雙很快便和韓總結束了對話。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她絕對無法放棄自己熱愛的白袍和手術台。
韓乾沒有強迫陸雙去辭職……畢竟於心不忍。
那是她喜歡的,他不能奪人所愛,隻能愛屋及烏。
關於那份文件,陸雙和韓乾,大抵都是心照不宣。
他們對於各自的動態了解得清清楚楚,可以說不言自明了。
夜色淺薄,在落地窗外暈染出一片墨黑。
陸雙拿了個杯子遞給韓乾,兩個人就著窗外的月光喝起紅酒來。
陸雙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把客廳的燈打開,當然,韓乾也沒有主動去開燈。
或許吧,他們兩個人都需要一層昏暗的網,才能將自己某些壓抑的情感釋放。
陸雙不希望韓乾擔心自己,韓乾又害怕提及文件的事情讓陸雙傷懷。
兩個人,相顧無言,所有話題都繞開了禁區,就這麼默默的喝著酒,甚至連下酒菜都沒有。
或許是幾杯紅酒下了肚,讓陸雙的神智變得混沌不明。
她將腦袋靠在韓乾的肩膀,隻是迷迷糊糊、若有似無的笑著。
“我今天見到陸棲遲了,在我爸爸的病房裏。”
“恩。”
韓乾用鼻腔的聲音哼了一聲,側頭吻了吻陸雙的額角。
“和陸棲遲比,我真是個小家子氣的人。他能對我爸那麼好,我卻沒法好好對他媽盡孝……至少,這些年來我都沒有去看過她,顯得我很不懂事的樣子。”
“那些事情我會幫你做。”
韓乾不著痕跡的應著,隻是不希望陸雙在某些事情上鑽牛角尖,那麼就和他的初衷不符了。
陸雙吸了吸鼻子,她能感受到韓乾的身體和他的懷抱,有一種剛剛好的溫度,讓她可以放下某些強打了一天的精神,完完全全的顯露自己的疲憊。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感覺到累,是真的有些累了。
“那些事情,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陸棲遲是在小時候就知道了,你呢?一個不姓陸的人,竟然會比我更早知道真相。”
陸雙淡淡說出自己的愕然。
她隻是覺得自己家的這些秘密,自然是自家的人才能說出去。陸棲遲應該不會和韓乾多說,那麼隻可能是她的老父親告訴他某些真相。
陸老頭還真是不把韓乾當外人,連這種私密的事情都會和他分享。
“和你求婚後,我和爸聊過一次。”
韓乾的聲音格外的低沉深邃,就像是古老的撞鍾,一字一句不疾不徐。
“他和我說了很多,也給了我很多東西,包括你看到的那些。爸說……雙雙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但他不想讓你受到傷害。我是不會傷害你的人,所以讓我找個恰當的時機告訴你過去那些事情。我覺得是時候了,反正就算我們瞞著,你也會自己想辦法弄清楚真相,還不如這樣比較直接。”
“除了這些,我爸還和你說了什麼?我媽出軌他生氣嗎?怎麼能忍這麼多年?他為什麼要娶陸棲遲的媽媽?你都知道嗎?”
“那都是上一輩的事,你有必要這麼八卦?”
韓乾曲起手指,在陸雙的額頭敲了下,隨即又伸出手臂將她抱得緊緊的。
“陸雙,我希望我可以保護好你。”
這是近些日子以來,陸雙第一次察覺到韓乾有些壓抑的情緒。
他說他要保護好她?
她能有什麼危險嗎?一個每天上班下班的醫生,似乎不會招惹什麼是非吧?
陸雙又想到了陸棲遲今天對她說的話,也提到了生生死死。
陸雙從不覺得自己生存的空間會有這麼多的危機,被這兩個家夥忽然間渲染出來了恐怖的氣氛,竟讓她沒來由的忐忑起來。
見到陸雙對自己無辜的眨巴著眼睛,韓乾便笑了笑,伸手將她的頭發在自己的懷中揉了亂亂糟糟。
“別多想,沒事。”
“明明是你說的話嚇人,又怪我多想。”
陸雙小聲嘀咕著,拉過韓乾的手,對著他結實的小臂用力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