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她對母親有著微妙的感情。
生氣、憤怒、憐憫、委屈，還有幾分自憐。
這些情緒精準無誤地呈現在馮析的麵上，她的目光複雜哀切，但是嘴角卻還是倔強地揚起。
非常好。安紹文注視著攝像機裏的馮析，讓攝影師將機位對準馮析的麵部特寫。
而白詩晴的表現就差強人意。
安紹文有些不確定她想要表達的情緒是什麼，隻能夠模糊地感到幾分失望和無奈，像是對著不懂事女兒的媽媽。
可程小林不該是這樣的。她是複雜的，比程瀟還要複雜。而這些複雜，在白詩晴的詮釋中，顯得有些混亂。
不夠精準。
安紹文想，白詩晴還是沒有吃透這個人物。
一個帶著女兒的未婚媽媽。她既對女兒愛護，又怕女兒因自己當年的選擇而怨懟自己，更是有種給女兒不完整人生的愧疚和後悔。隻是這份後悔被隱藏地很深。
程瀟不再說什麼，幹脆利落地轉身，回到自己房間。
“別去找你鄧叔叔，聽到沒有？”
“知道了。我不去找他！”
程瀟的聲音伴隨著關門聲。
“卡！”安紹文結束了這一場的拍攝。
“我在看一看效果，大家先休息一下。”安紹文摸著下巴，觀察著攝像機裏的畫麵。
心中已經明白，白詩晴和馮析的差距，恐怕不是一點半點。
當然這種差距或普通觀眾看不出來，但在專業人事的眼中，簡直是黑和白一樣明顯。
而在兩人的對戲中，更是非常明顯地呈現出了這一點。
馮析的表現無懈可擊。
幾近於完美。
這樣的渾然天成，安紹文能夠想到的演員屈指可數。
而對方竟然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姑娘。
想到馮析的演技，安紹文就興奮。
能夠挖掘演員的演技，也是導演的功底。
電影中究竟能夠呈現出多少，全都交由導演掌控。
但這樣一來，白詩晴流於表麵的演技就格外地難以忍受。
可總不能將白詩晴換掉吧？
安紹文無奈。
他很清楚這種差距，已經不是狀態或者用心所能夠彌補的。
這是天賦層麵，或者說是短時間內無法超越的層次。
白詩晴對人物的理解遠沒有馮析理解的那麼深刻，故而呈現出的就是這麼膚淺的東西。
安紹文沒有說什麼。
安靜地看了兩遍，才對白詩晴分析了她的問題。
馮析站在一旁休息。
此刻是一年當中最舒服的月份。初秋的溫度不冷不熱， 馮析站在背光處，拿著劇本默默地看著。
白詩晴聽完，也記下來。
她以為導演跟自己說完，就會叫馮析過來談。
剛拍攝的時候需要不斷地調整狀態，這她很能理解，也不指望自己能夠一下子就能吃透人物。
不過導演並沒有叫馮析，一句話也沒有對馮析講。
這是對馮析的演技的認可？
白詩晴不信，一定是馮析的問題太多，又是新人，所以導演才不著急現在跟她說。
也許是下戲之後單獨的談呢？
但是都沒有。
這時候她對母親有著微妙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