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眼泛著凶光,惡狠狠地瞪向韓信。好一會兒才走到韓信麵前獰笑道:“韓信,你的個子比我高大,又喜歡帶劍,但別人都說你膽小,我還真不信。不如這樣吧,假如你不怕死,那就刺我;不然,就從我的胯下爬過去。”
蕭屠夫撩開下擺,橫跨在韓信麵前,一臉輕蔑的笑容看著韓信。他並不擔心韓信腰間的劍下一刻會刺向自己,他很自信韓信的怯懦。他太了解韓信了,這個少年自從十七歲喪母之後,就一直混跡在街頭,卑賤的靠眾人接濟為生。
他為什麼要擔心韓信手中的劍會刺向自己,他根本不用擔心。他太了解韓信了,如果不是自己辱罵到他死去的娘親,昨天他仍然會笑嘻嘻的對自己點頭哈腰。
“韓信,你倒是刺呀。”蕭屠夫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道:“要不然,你就象條狗一樣從我的胯下鑽過,反正你整天活著也像條狗,四處搖尾乞食。”
說完蕭屠夫很放肆的笑了起來,眾人也跟著哄然起笑,卻沒有人注意善無的呼氣聲漸漸急促了起來,他雙目赤紅著,牙齒咬的咯咯直想。
蕭屠夫的話讓他想起了一段很不愉快的回憶,一段他不願意想起的回憶。
刺耳的嘲笑聲讓韓信臉上的諂笑慢慢凝固下來,他靜靜的看著身前的蕭屠夫,看著他滿臉對自己輕蔑的嘲笑,緊握著魚腸的微微顫抖的手心全是汗水。
他很清楚,隻要自己願意,下一刻魚腸就能從嘲弄他的人身上穿過——從左邊第二根和第三根肋骨之間插進心口,一劍斃命。他很自信自己不會失手,這招當初娘親教自己的時候,讓他不眠不休的在草人身上練習了整整一天。
可是之後那?就算自己能殺光所有嘲弄自己的人。然後呢?自己的今後呢?官府通緝,每一座城池上都貼了自己的畫像,大秦雖大,卻無我韓信藏身之處。難道我韓信就一輩子浪跡山野間,低微而卑賤的活著。
娘親,你常說我總有一天會屹立於萬人之上,你可曾料到我會受今日胯下之辱,難道這也是你所謂的天意?
總有一天,我韓信會將今日所受的恥辱,千百倍的討回來。
韓信注視了對方良久,慢慢俯下身來。
“哈哈哈。”蕭屠夫笑的更加放肆了,他果然沒看錯韓信。他就是個貪生怕死,怯懦無能之人。他忽然覺得,自己本來能更好的羞辱韓信的,可惜的是,自己居然錯過了。
忽然心口一陣劇痛,還沒來得及停下的笑聲生生的被打斷了,蕭屠夫一臉不信的低頭看著從自己胸口穿過的劍。
是韓信嗎?蕭屠夫艱難的抬過頭去看著自己麵前的人。不是,是那個黑臉的大漢。他為什麼殺我,為什麼殺我,我並不認識他呀。
他張大著嘴,似乎想問善無為什麼要殺自己。可惜善無連看他的興趣的都沒,隻是抽出了劍,一臉怒容的瞪向韓信道:
“卑躬屈膝,苟延求活,又豈是七尺男兒所為。枉你一身本事,卻要做如此被婦孺恥笑之事。”
“大丈夫立於世,豈能仰他人鼻息!”
屈膝在地上的韓信渾身劇震,善無的話像針尖一樣狠狠的刺中了他的內心。
善無說得對,大丈夫立於世,豈能仰他人鼻息。錯的是自己,一直都在自以為是的錯下去。
自己多年的卑躬屈膝苟延求活換來的隻是別人鄙夷,自己常常自負雄才韜略於胸,每次受辱的時候都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日後將十倍報之。久而久之,自己已經漸漸對別人的侮辱嘲弄麻木無動於衷了。
就算自己能得償所願,如此換來的富貴,如此換來的仕途,有何顏麵可言?這樣的萬人之上,不要也罷!
韓信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努力的抬起了頭,直視著對麵已經驚呆了的蕭縣尉,緊握著魚腸的左手不再顫抖。
看見蕭屠夫被殺,蕭縣尉一下子愣在那裏,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頓時大怒,居然敢在他麵前殺他的堂兄。大喝身邊的士卒上麵格殺三人,他自己也拔出劍,和幾名部下夾攻韓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