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冷水龍頭,透明的玻璃柱盆慢慢地注滿冷水,她突然把頭紮進盆裏,一秒、二秒……三十秒。她猛地把頭從水盆裏拔出,粗粗的呼吸音和怦怦的心跳音混合在一起,成為那曲經典老歌的伴奏。
夏小西抬起頭,看見鏡子裏被冷水打濕、瑟瑟發抖的自己,狠狠地罵:
“夏小西,對於那場子虛烏有的‘愛情’,我都覺得你傻得可憐。
“夏小西,你就不能把你的人生直接調到他百年後的狀態嗎?
“夏小西,如果不能把心眼放到無窮大,那就把心眼縮到納米級,幹脆飼養一隻寵物狗就叫它林雨昂,或者,把他的黑白大照掛到牆上去,接受香火供養。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是很邪門的!”
“阿嚏!”小西被冷水激得噴嚏不斷。突然,門鈴響起,透過門上的貓眼兒她看到來訪者是麥田。
小西打開門,“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麥田抓起她的手,激動地說:“穿上衣服,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
“你曾經說‘老天不會讓你重回意外發生的那一天,所以,你隻能是今天的夏小西’?”
“你在說什麼啊?”
“如果可以重回意外發生的那一天,你就不會是今天的夏小西了!”他抓起她,霸道地說,“跟我走,帶你去昨日重現。”
汽車在路上顛簸,幾路迂回後在京郊的一家私人醫院門口停下來。
夜風一吹,小西的頭開始劇烈地痛起來。渾身發冷、額頭滾燙,她發燒了。麥田說,他已經提前預訂好床位,辦完手續就可以入院了。聽到“入院”兩個字,小西嚇出一身冷汗,好端端的一個人為什麼要住進醫院?直到看清五樓大廳裏“體檢中心”的指示牌,心中的疑惑才漸漸解開。她早有耳聞,有種新型的體檢模式叫“住院體檢”。
這是一家高檔的體檢中心,采取酒店式管理模式,每間病房都是一間高檔客房。長相甜美的護士出來接待他們,小西找護士要來一個體溫表,幾分鍾後,體溫表上的水銀柱衝到頂端。
初步診斷後,內科醫生為小西開出處方,抗病毒和消炎的藥物雙管齊下,很快,藥物通過輸液導管靜注到小西的體內。
半夜,護士小姐過來抽血。小西迷迷糊糊地問:“都需要化驗哪些項目呢?”
護士說:“你選的體檢套餐比較全麵,包括三大常規、肝腎功能、腫瘤標誌物、生化檢查、免疫指標等。”
當聽到“腫瘤標誌物”這樣的醫學名詞時小西的心還是突然一揪,雖然平日裏自己眼明腦快、身強體健的,但對這種災難性疾病的名詞不由得心生忌諱。
第二天清晨,小西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呆呆地望著天花板。高燒還沒退下,渾身酸疼,口渴了,卻連走到飲水機旁的力氣都沒有,索性賴在床上陷在被子中。
一位模樣俊朗的男醫生推開門走進來,衝她微微一笑:“你醒了?”
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從床上爬起來,“醫生,我怎麼了?”
“車禍,昏迷了兩天,你剛做了手術!”
她滿臉疑惑,但清楚地記得昨晚來的時候就是為了住院體檢啊,男醫生輕咳了兩聲,鄭重地宣布:“現在是2007年1月9日。”
小西突然一愣,耳邊響起麥田的那句話“跟我走,帶你去昨日重現”,她這才意識到,生命的時鍾已經被撥回到意外發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