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番外四(1 / 3)

作者有話要說:  很久沒來,發現我兩章被鎖了,最令我氣苦的是,僅僅是最為清水最為抽象的親密戲,也被鎖了,基本上我的劇情都不連貫了……寶寶委屈,寶寶不開心……

我修改了,能不能過盡人事聽天命吧……

光修改不太好,所以我加了個小番外過來。

之前一直覺得自己虧欠憐箏一篇文,本來是擴充成一本小說的,但是,搵食不易,工作後,人比較無奈。

雖然有很多腦洞,很多碎片式的小文章,但是始終連不起一本書,雖然硬盤裏存了很多文,但是都不好意思拿出來坑人。

話說回來,之前想給憐箏單寫一本書,叫《仁醫》,然而最後我沒寫完(掩麵)

想著這本書的很多文字大概都會不見天日,我整理了一下,弄了個番外出來。

時間節點是楊楓靈失去五感後的那段日子。

這文裏出現的柳半夏以及沒出現的淩素問本來是仁醫裏的主角,然而仁醫沒寫出來(淚)

懺悔

就當補給憐箏的一篇超長番外吧……

據第一閱讀的vip讀者說:有點虐。

好久沒用晉江發文了,也不知道怎麼換配樂了。

諸君看文,可以配合“年輪”食用。

本文配樂:年輪

對柳半夏而言,雍伊是個再奇怪不過的女子。

她們初識在江南水鄉的村陌之間,僅僅是因著聽聞自己有著一身好醫術,那雍伊便死皮賴臉地纏著自己,登堂入室,愣是在自家耗了大半年的光景——也不管自己是個什麼醫。

柳半夏曉得,雍伊身後藏著更深的隱秘,不說別的,她必然不叫雍伊——哪有醫者叫這個的。柳半夏隻曉得,她並不缺銀錢,看起來出身大家子,舉止得體,修養良好,卻對柳家清貧的生活照單全收,甘之如飴。

她是一心學醫而來,求知若渴,用心堅毅,向自己學草藥的時候的認真勤勉自是不提。她在向遠近馳名的金針淩素問學針的時候,更是把她自個兒的胳膊紮得密密麻麻,腫起來生生把一段藕臂變做了蘿卜,卻在消腫之後,繼續“淩虐”自己。

柳半夏不太懂,便是學醫,她也應當循序漸進,何必如此著急忙慌。

若不是此番因著自己有難,她仗義帶著自己跑去蘇州找姓竇的打秋風,也不知她還會在小小的雙林縣停留多久。

隻是,從姓竇的家裏要了錢出來後——確切說,是見過了那個姓竇的紅衣女子之後,雍伊整個人都有了些變化。

“半夏,我要去金陵。”

她說這話時,往日裏笑嘻嘻的模樣不見了,卻而代之的是眉間抹不平的起伏,和深深的惆悵。

蘇州離金陵不遠,兩個騎驢的一路走走停停,一路上雍伊都沒怎麼說話,隻是反複翻看淩素問送她的醫案,若有所思。

走了四五天,終於到了金陵城郊的一所小院子,挨著揚子江,是十裏秦淮的交彙處。雍伊停住了腳步,喃喃道:“應當,便是此處了吧。”

“這裏是……”柳半夏剛張口說了半句話,就見雍伊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還努了努嘴,讓她不得不順著示意朝院落中看去。

這一看,卻是叫人吃驚。

這個小院並不像金陵豪富的重重門戶,隻圍著簡陋的籬笆,三間磚屋寂然矗立,院子中種了兩三棵樹,養了幾畦花,簡單得很。

籬笆圍成的院子正中央擺開了一張桌子,上麵拜訪著文房四寶,一個白衣女子正站在桌前揮毫潑墨,似是在畫些什麼。

柳半夏鮮少與這繪風弄月的事打交道,卻一眼就看住了,半點挪不開目光。

那女子生得甚是好看,雖是閉著眼,卻看得清漂亮的輪廓,眉梢眼角均是帶著股子風流意蘊,鼻梁挺直,唇角含笑,肌膚勝雪,披散著如墨青絲,不帶一絲煙火氣兒的,宛若畫中美人。隻是,稍嫌太清瘦,使得那本應溫柔的模樣顯得了幾分刻薄。

“那人是誰,可真是……”柳半夏搜腸刮肚地想了半晌,歎道,“……可真是好看……”

雍伊卻好似沒聽到她的話,隻是微微眯了眼,遠遠地瞧著那女子的動作,一動不動,仿佛是觀賞,又好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忽然,她歎出一口氣:“怎麼就瘦成了這副模樣……”說著,向前走去,徑直推開了小院的籬笆門,柳半夏不明所以,也跟著她進了那小院。

那白衣女子的身邊是有個婦人模樣的伴著的,瞧見兩個人進了門,走過來似要阻攔,卻又呆住了,立在那裏一動不動,嘴唇嚅了嚅,幾乎是帶著哭腔喚道:“……姐姐——”

雍伊深吸了一口氣,又看了看白衣女子,才把臉轉向那婦人,漸漸綻出了個笑容來:“蓮兒,好久不見。”

那蓮兒初時隻是低泣,聞言竟哭出了聲,撲進了雍伊懷中。

而那白衣女子,仍是閉著眼睛畫著什麼,安恬適意,不為所動。

……

蓮兒將半夏二人讓進了正屋,讓二人坐下,摸過茶壺,擺好了杯盞,折出了清香的茶水來。

柳半夏瞧見這不大的正屋裏貼了滿屋子的觀音像,都是素筆勾描,不曾上色,密密匝匝叫人瞧著發怵,不由得一時咋舌,看了半晌,才坐下身。

雍伊瞧見了畫,眼裏也是閃過一抹驚色,卻很快恢複了平靜,安然落座,打趣道:“你好歹也是個官太太,怎麼還親力親為地做著侍候人的活?田謙那小子也太不地道了,”雍伊接過蓮兒遞來的杯盞,讚了聲,“好香的茉莉。”

“相公的手下都安排在小院四周了,主子不想見生人,所以這裏就留了我一個——這茶是中宮送來的,每年茉莉新上,她都會送好些過來,說主子愛喝,”蓮兒解釋著,望向門外的白影,神色一暗,“雖然主子喝不出滋味來……”

雍伊輕輕“哦”了一聲,端著茶杯到了門口,呼出一串白氣來:“這麼冷的天,怎麼還讓她在院子裏?”

“她最喜歡這個時候到院子裏作畫寫字,說是陽光照得舒服。”蓮兒解釋到。

“喜歡曬太陽?”雍伊笑道,“我道她人淡如菊,卻原來還是個葵花性子。”

蓮兒卻掉了淚,哽聲道:“前幾日陰了好久,沒怎麼出太陽。最近明明是回暖的,日光也好過前幾日,主子卻抱怨天氣還是冷,我在她掌心寫的字也要寫好幾次才懂得……怕、怕是、怕是很快就連冷暖都曉不得了。”

雍伊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了。

一旁灌了幾口熱茶的柳半夏瞧出不對勁來了:“她這是怎麼回事?”

雍伊猶豫片刻,定定望向白衣女子,輕聲道:“口眼鼻舌耳五感盡失——看她這麼遲鈍的模樣,恐怕是連最後一絲身識也快失去了。”她默默站在房門口,目光婉然。認識她大半年光景,柳半夏還是頭一遭在她眼中看到這等溫柔的光芒。

真是溫柔到了骨子裏……

柳半夏不解地順著她目光望去,正見金烏西陲,金紅色的光芒斜斜灑了那人一身。她忽地旋過身,摸索著抓住了身邊的椅子,循著光緩緩睜開了眼,露出了一對晶亮無神的漆黑瞳仁:“蓮兒,日頭可是在那個方向?”略帶喑啞,卻是實打實的女子嗓音。

蓮兒聞聲便要上前,卻被雍伊攔住了。

柳半夏眼前一晃,隻見青色裙衫翩然而動,向著那一襲白衣走去。

雍伊托起白衣女子的手,在她手心裏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一個“是”字。

白衣女子甚是開心,忙安撫著笑道:“你看你看,我還能感受得到,莫要擔心,莫要擔心。”

雍伊陪著她笑,卻不由自主地一邊伸出手,搭成涼棚擋住了她眼前的光亮,又一邊在她手心裏寫起了字。

寫著寫著,笑著笑著,淚就湧了出來……

蓮兒忙忙碌碌地幫雍伊準備起了房間,半夏主動過去幫忙,攀談起來,發現竟算是半個老鄉,不由得心生了幾分親近。

蓮兒並未對雍伊與那白衣女子的關係有什麼介紹,隻說雍伊是自己姐姐,那白衣女子是自己的恩人。

柳半夏對整件事有著模糊的印象,仿佛知道,又好像隻是一知半解。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個平素言笑晏晏又風趣俏皮的雍伊,在麵對那個美麗的白衣女子時,不自覺地便帶上了一絲感傷和一身溫柔。

夜幕降臨,天幕四合。

傍晚的炊煙升起,一身玄錦衣衫的男子踏入了小院。他瞧見了雍伊,頓時一臉驚色:“是你?”

雍伊神色恬然:“田謙,你現在是個幾品官啦?”

那田謙瞧了瞧柳半夏,目光轉回正在扶白衣女子進屋的雍伊,皺了皺眉:“你……怎麼會在這裏……”

“唉,生計艱難,我去蘇州找竇慠打秋風,”雍伊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小心攙著白衣女子坐下,“那廝跟我說了些事,我聽說這禍害近況似是不好,特來看看熱鬧。”

田謙“哦”了一聲:“你若是缺銀錢,隻需到各地州府亮下身份即可,何必打秋風——等等,你說竇慠在蘇州?他出京了?豈有此理,我——”

他說著轉身要出去,雍伊閑閑道:“可別說是我講的,我可是以此為由敲了他三千兩呢。”

柳半夏很明顯地看到那田謙腳步一個踉蹌。

晚飯是蓮兒做的,柳半夏原以為同是江南人,這蓮兒的廚藝再怎麼也不至於吃不慣,但第一口青菜入口,她就險些吐了出來。

雍伊是直接吐了出來——“蓮兒,金陵鹽價幾何啊?可是到了滿地是白鹽的地步?”

蓮兒忙把桌上的盤子換了下:“姐姐、柳姑娘,你們別吃這青菜,這是給主子吃的,她吃不出味道來,所以,我每次都把鹽放得多些……指望她能吃出一點點鹹味來,也好。你們吃這旁的菜,都是正常調味的。”

雍伊動作一滯,突然夾起那盤“特製”的青菜埋在自己的飯裏,大口地吃了起來。

幾人都沒說話,隻有那白衣女子一邊吃飯,還一邊稱讚蓮兒的手藝好。

雍伊突然把碗放下,牽起那白衣女子的手,在她手心寫了些什麼。

柳半夏看到那白衣女子燦然一笑,說道:“好好好,我先吃飯,吃完飯後吹笛子給你聽。”她沒再說話,專心致誌地吃起了飯。

一頓飯安安靜靜地吃完了,蓮兒進了內室似乎忙著什麼。半夏陪著雍伊與那白衣女子在院子裏散起了步。先前出門的田謙進了院來,見到雍伊二人還在,歎了口氣,疲憊道:“怎樣,‘熱鬧’看完了?”

雍伊撇撇嘴,牽起那白衣女子的手,上麵有著不少細小的傷口:“真是挺慘的。”柳半夏曉得,失明之人,手上總是有這些傷的。

田謙抿唇點了點頭,對雍伊道:“你這些年去了什麼地方——”他看了眼柳半夏,“這位是?”

“這位是小柳大夫——話說,田謙你們成婚都好幾年了吧,怎地還沒抱上娃娃?”雍伊壞笑著朝田謙身下看了一眼,“莫非有什麼隱疾?要不要本大夫給你紮兩針?”

這問題太尖銳,借著暗淡的月光,也看出了田謙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躲開雍伊的目光,結巴了半晌,一個字都沒說出來。而雍伊就一直掛著那調侃的壞笑瞧著他,柳半夏自己也是醫者,並沒多想,倒是認真應和:“嗯,若有問題便說,千萬不要諱疾忌醫。”

田謙大窘,臉漲得快要滴出血來。

“蓮兒怕有了身子就不好照顧主子,又不放心旁的人來照顧她,所以,一直不肯要……”扭捏了許久,他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雍伊摸了摸下巴,朝蓮兒的寢室看去,燈火在窗欞上印出了她穿針引線的影子,似是在繡著什麼。雍伊輕聲一歎:“難為你們了。”

田謙歎了口氣,茫然道:“盡忠行事罷了,算不得難為,隻是怕——她熬不了多久了……雖然她是如此樂觀……如此惜命……”

他越說越傷感,正傷心時,卻聽到雍伊悠悠道:“田謙,你還沒告訴我,你現在究竟是個什麼官銜。”

田謙打起精神來,清了清嗓,回道:“玄衣親軍都指揮使,掌玄衣衛,二品武官。”

雍伊驚道:“這麼說你是若冰姐姐的上峰?好大的頭銜——如此,一定很有錢咯。”

“啥?”田謙被她這故作驚詫的架勢弄得不明就裏。

“多留些錢給我,不然的話,就把你媳婦兒賣掉!”雍伊威脅道。

田謙一頭霧水:“啥,憑啥賣我媳婦兒?你又要賣給誰?”

雍伊理直氣壯:“賣給你啊,你當初娶媳婦兒,我都沒收過你的聘禮呢!”

田謙瞪著眼睛憋了半天才說出話來:“……小姑奶奶,你想起一出是一出,若是手裏拮據,我給你就是了。”

雍伊點點頭:“欸,好,你合計一下姓楊的這兩年的吃穿用度,大概要花多少銀子,給我留下這些個銀子的數兒,再添上一百兩的藥錢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