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受不起。
他媽也勸他:“老二,你就去見見唄。你這一直單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您就別管這件事兒了,我心裏有底。”周路明淡淡的說。
他媽就有些不悅。她這個二兒子就是這樣,不管跟他說什麼他都不聽,心裏主意大著呢,她這個當媽的可管不了。也因為這個,她一直以來都更喜歡大兒子。
晚上睡覺的時候,周大嫂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推了推身邊的周大哥:“哎,你說你弟在鵬城到底賺了多少錢呀?”
周大哥本來已經略有睡意,聽到這個話題一下子就精神了,索性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也沒細說,”自從他弟去了部隊後,周大哥就有點怕他這個弟弟,不再像小時候一樣可以隨時壓著他搶他的玩具了,連問都不敢問,“不過之前他和爸媽說的時候透露了點兒,據說他公司有好幾條輪船,現在是大老板,應該賺了不少。”
“切,大老板還每個月就給爸媽2000的生活費?”周大嫂麵露鄙視。
周大哥看她這個樣兒,很想提醒她,她現在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四五百。不過,他內心也覺得,還可以再多一點,於是他也就沒有出聲。
“你弟弟到底喜歡啥樣的?”她可以從自己娘家的那些親戚裏麵照著他喜歡的樣子扒拉扒拉,實在不行讓她們裝一裝也可以。
“你別折騰了,你選的,他肯定不喜歡。”他嗤笑一聲。
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弟對自己這個嫂子也就隻有個麵子情。誰讓他老婆當時對前他弟妹和他小侄子有點過呢?
周大嫂冷哼了兩聲,瞪了周大哥一眼:“你就是個窩囊廢!你弟在外麵發這麼大財,你也不知道跟著他出去混,天天在柳市拿個死工資!我怎麼就嫁了你這麼個廢物!”
“你這女人!隻知道把你男人趕出去?你是不是沒存什麼好心?”
兩人罵罵咧咧的,差點沒伸手打起來,直到聽到主臥傳來了周父周母重重的咳嗽聲才消停下來——這也算是周家的家常便飯了。
在酒店裏,周樂天也在和周路明聊天。
“爸,你要是要給我找個後媽,也行!不過,你如果是找了大伯母介紹的,那我就離家出走不要你了,我去找我媽去。”
周路明不氣反笑:“沒看出來啊,你這小子還挺記仇。”
“我沒記仇。”周樂天趴在床上玩著遊戲機,最簡單的俄羅斯方塊那種,有點漫不經心的說,“我隻是不喜歡她而已。”
他還記得他小的時候,大伯母欺負他媽,把大部分的家務都扔給他媽來做,還動不動就指桑罵槐。他媽的性格吧,又有點清高,哪是大伯母的對手?然後大伯母但凡有什麼好東西,就背著他偷偷的給他堂哥吃。後來父母去了南方,把他扔給爺爺奶奶帶,她還在背後罵過他是有人生沒人養的小崽子。
他天性對人就比較寬容,或者說沒心沒肺,小時候並不把這些放在心上,但大了懂事了卻能明白這就是欺負,是刻薄。
周路明勾了勾唇角,揉了揉他的頭,聲音也變得輕柔起來:“放心吧,不會的。你記得在爺爺奶奶麵前可別這樣說。”
“知道,我又不傻。”
可能是因為周路明生意越做越大,身上的氣度也越來越不一樣。有的時候他一抬眼,原本想說話的人就訕訕的住嘴了,因此這一次回來之後竟然沒有遇上太多糟心事,平平安安的到了除夕夜。
吃年夜飯的時候,他爸媽又給他找了點事兒。
“你既然在那邊生意做的這麼大,按理來說也應該幫扶一下你大哥一家。”她媽說,“不過你大哥大嫂都有工作,也不想跟著你去鵬城。但是你大侄子,在柳市也沒有個好工作,不如過年之後你就把他帶到鵬城去吧。”
周路明不動聲色的應下來:“這當然沒問題。不過我們做運輸的,活都比較累。可以去船上當海員,工資高,缺點就是幾個月都在海上,沒法下來。也可
以從碼頭做裝卸工開始。”
他問他侄子:“宇鵬,你選哪樣?”
周宇鵬還沒說話呢,周大嫂就嚷起來:“路明!這可是你自己的公司,你侄子進去了都不能當個主管?”
她兒子怎麼能去做那種苦力活,他在家連洗碗都沒洗過!而且做那種活能賺個幾個錢?周大嫂原本以為周路明怎麼著也能給她兒子一個小部門、幾個人管一管,頓時大失所望。
周路明笑了起來:“大嫂,我們公司所有的管理人員都是從基層升起來的,除非你是高學曆的專業人才。我雖然是老板,但是也要遵守規定。”
他侄子不過是個中專畢業,他怎麼可能讓他一進去就在公司擔任管理職位?如果周宇鵬能夠踏踏實實的從基層做起,向他展示了自己的能力,那他也不會吝嗇於給他機會,提拔他,培養他。
但是一進去就做管理?做夢比較快!
周宇鵬是爺爺奶奶看著長大的,周路明他爸媽平素最疼他。聽到他這麼說,頓時有些不悅。
他媽走柔性路線:“他可是你侄子,不是外人!再說了,你把公司交給那些外人,你怎麼能放心?!肯定是要自己人,才更保險。”
他爸直接大聲嚷起來,筷子拍在桌子上,啪的一聲響亮極了:“你這當叔叔的,對你侄子就不能網開一麵?我看你在外麵混久了,心也硬了!”
周路明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他爸永遠這樣,拿著這一套來壓他。以前他哥老搶他東西,他會先漫不經心的說你就給你哥玩玩那又怎麼樣,見他還鬧就直接罵,說,那是你哥,不是外人,他要是還不聽,鬧得他不得安穩,便會索性扇兩巴掌過來——他一開始倒並不一定是更偏愛他哥,隻是覺得小孩子鬧起來煩,或者是在外人麵前下了他的麵子,頂撞了他的權威。
周路明年輕的時候尚且還會覺得懼怕,到現在,他卻看出來了,他爸不過就是頭紙老虎,虛張聲勢,欺軟怕硬。
他把筷子放下來,對上他爸的眼睛,淡淡的說:“還能不能好好的把這年夜飯吃完?不
能的話,我現在就帶著樂天走。”
他爸被他氣得不行:“小兔崽子,你以為你翅膀硬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