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十幾分鍾,那幾個男人忽然停下腳步,丟下沈思九圍在一起,低著頭在討論著什麼。
沈思九聽不懂他們的話,她環顧了一圈,發現這裏全是參天大樹,晚上光線很暗,她借助著這些樹木,說不定能夠逃出去。
想著,她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幾步,感覺到那幾個人沒看她,她忽然拔腿快速地往山下跑。
這山路崎嶇又蜿蜒,她修長的雙腿被樹葉刮破了皮,疼得她冷汗直冒,但她不敢停下來。
身後突然一片混亂,她不敢回頭,一顆心怦怦怦亂跳,巨大的緊張和刺激感讓她根本無暇思考。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砰”的一聲巨響,沈思九嚇得滿臉煞白,她還沒來得及扭過頭,子彈便穿過了她身邊的大樹。
一瞬間,豆大的汗珠順著她的額頭流進脖子裏,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下一秒,她腿一軟,猛地跪倒在山路上。
尖銳的石子深深戳進了她的膝蓋裏,她甚至可以聽見骨折的聲音,疼得她冷汗直冒。
她死死咬著牙想再次站起來,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直接撲到她的身上,緊接著,一記響亮的耳光便狠狠扇在她的臉上。
她很想反抗,但雙手被綁著,渾身軟綿綿的,使不上一絲力氣。
眼前的男人眼裏有怒火燃燒,他朝沈思九冷笑一聲,大力地揪著沈思九的頭發,粗糙的大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沈思九下意識地想掙紮,可她越是掙紮,男人越是使勁,最後她感覺渾身都麻木了。
呼吸越來越急促,她瞪大了眼睛,周圍的一切似乎已經看不清了。
這一刻她的腦海裏,居然浮現出了季滕那張俊朗的臉。
沈思九,你可真沒骨氣,這種時候,心心念念的人,居然還是季滕。
她自嘲地笑了笑,緩緩閉上了眼睛。
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似乎真的看見季滕了。
看見他如英勇的武士般,衝上來狠狠一拳揍在了要捂死她的男人身上,他紅著眼一拳比一拳重地揍著那男人,似乎在幫她報仇。
而她,終於得到了解脫。
“沈思九,你沒事吧?醒一醒……
“沈思九,你給我醒過來,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死!
“沈思九,你花了十年的時間才找到我,你甘心就這樣死去嗎?
“沈思九……沈思九……
“……”
聲聲,都是他的呼喚。
是夢嗎?
如果死了就能和他在一起了,那她,死也甘心了。
“看來你和她的緣分還挺深的啊,這種情況也能遇到。”
“嗯,是挺意外的。”
“她不是回上海了嗎,怎麼又出現在這深山老林裏……”
“不知道。”
回上海?
沈思九皺了皺眉,緩緩睜開了眼睛,那倆人是在討論自己嗎?
原來自己沒死。
她此刻躺在一間不大的木屋裏,身上蓋著一床軍綠色的棉被,枕邊有一盞昏暗的燈,剛好可以照亮這小小的木屋。
這是哪裏?
她記得自己暈倒前和幾個盜墓分子在搏鬥,恍惚之間,她好像看見了季滕……
“滕哥,你沒受傷吧?”
“沒事。”
木屋外的對話聲越來越清晰,沈思九敲了敲腦袋,才發現自己沒在做夢,那真的是季滕和葉秋的聲音。
是季滕,真的是季滕。
她居然真的遇到季滕了。
一瞬間,沈思九欣喜不已,連忙支撐著從木床上坐了起來,搖了搖昏沉沉的腦袋,站起來準備一探究竟。
她做了個深呼吸,帶著笑容緩緩打開了木屋的門,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雲淡風輕。
然而深山的夜晚,仍帶著濃濃的涼意。
看見站在麵前的季滕和葉秋,沈思九的笑容瞬間就被凍在了臉上。
起風了,季滕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葉秋的身上,葉秋滿臉幸福地看向了他,依偎在他的懷裏。
盡管沈思九已經給自己做了無數次心理暗示,可她還是沒辦法坦然地接受這一幕。
十年了,她一直都活在過去的回憶裏,此生歡喜是他,悲傷是他,念念不忘還是他。
但他的身邊,早就有了可以相守一生的人。
這一刻沈思九才恍然明白,原來走不出回憶的,一直隻有她一個人而已。
看見沈思九出來了,季滕眼眸微微一垂,不動聲色地推開了葉秋,薄唇輕啟:“醒了?”
“嗯。”沈思九微笑著點頭,心裏卻荒涼不已。
“進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送你出去。”季滕沒多說什麼,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要離開。
“季滕。”沈思九叫住他,忍不住問,“是你救了我嗎?”
季滕頓了頓,“嗯”了一聲。
“對不起,我……”她試圖解釋,“我不是故意出現在你麵前的,我隻是……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
季滕轉身看了她一眼,波瀾不驚的眼裏沒太多的情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和上海的考古隊來考察文物的吧?不過,你運氣似乎不怎麼好,這附近盜墓分子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