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找到沈思九時,便看見沈思九趴在榕樹下痛哭的樣子。
他輕歎了口氣,忽然覺得自己挺渾蛋的,但沈思九就是個笨蛋,她心裏明明是喜歡自己的,為什麼要處處躲著他呢?
季滕雖然不知道沈思九在暑假裏發生了什麼,但他能明顯感覺到,自這學期開始,沈思九變了很多,變得更加沉默,更加不愛笑,也更加冷漠了。
看見沈思九哭,季滕還是很心疼。
他又輕歎了口氣,將包裏的紙巾拿了出來,準備上前去安慰沈思九。
“季滕,你等等!”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陳沁沁的聲音。
陳沁沁一把將季滕拉到邊上,看了看痛哭流涕的沈思九,壓低嗓音對季滕說道:“季滕,我勸你不要去招惹沈思九了,沈思九家裏的情況很複雜。她繼父是個小混混,每天除了喝酒就是打牌,還有家暴傾向,沈思九每天晚上回家都會被打。”
“什麼?”季滕一驚,滿臉不敢置信地看向陳沁沁,他怎麼沒聽說過這些?
陳沁沁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和沈思九住得很近,我經常聽我媽他們說起沈思九家裏的情況。我媽說沈思九的母親是改嫁過來的,在這邊無依無靠又沒錢,受了欺負也隻能忍著了。她母親現在還在外麵掃公共廁所呢,幹完活回去還得挨打,挺可憐的。但沒辦法,沈思九她繼父就是個無賴,誰招惹上誰倒黴,所以我們都離沈思九遠一點吧。”
聽到陳沁沁的話,季滕渾身血氣上湧,好半天才緩過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沈思九那小小的身體,居然承受了這麼多。
這就是她這學期悄悄從自己身邊搬走,連話都不敢多和自己說的原因吧?
季滕盯著沈思九小小的身影,很心疼,但是又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更何況他現在還是個學生,他沒辦法帶沈思九離開,更沒辦法給沈思九更好的生活。
半晌後,他盯著陳沁沁問道:“陳沁沁,沈思九家裏的事,還有誰知道?”
“我沒告訴過別人。”陳沁沁眨巴著眼睛回答道。
“嗯。”季滕點點頭,嗓音冷了幾分,“陳沁沁,如果沈思九家的事情從你口中傳出去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人不寒而栗。
陳沁沁嚇了一跳,連忙朝季滕點頭。
季滕好看的眸子眯了眯,看著依舊在哭的沈思九,他又心疼又無奈。
他覺得自己應該要想辦法幫幫沈思九。雖然以他現在的能力,改變不了沈思九家裏的情況,但他至少可以給沈思九希望啊。
人一旦有了希望,做什麼事情都會變得有動力。這樣一來,沈思九上大學前的日子,就不會那麼痛苦了吧。
那天上課,季滕一直在想著沈思九的事情,一整晚都有些心不在焉。
晚自習下課之後,沈思九和往常一樣,和蘇瑾打了聲招呼,便靠在桌子上背著英語單詞,等人潮少了一些再回家。
教室漸漸安靜下來後,她慢吞吞地收拾好書包,離開了學校。
而此刻,季滕正站在學校門口等著她。
看見沈思九出來,他往前走了幾步,但沈思九直接繞開了他,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她不知道季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或許是在等陳沁沁吧。
但沈思九沒想到的是,季滕居然一直跟在自己身後。
從她家到學校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之前李佳琳會給她零花錢,讓她坐公交車回去,但知道李佳琳在掃公共廁所之後,她便不忍心再向李佳琳要錢了,所以她都是走路回家。
從學校走到家裏,得經過一條大道,然後轉進小巷子裏,需要花將近三十分鍾的時間。
季滕是騎自行車來上學的,偶爾也坐公交車。
看到推著自行車跟在自己身後的季滕,沈思九抓緊了書包帶子,加快了腳步。
但季滕也跟著她加快了腳步。
後來沈思九實在受不了了,便轉身看向季滕,盯著他問道:“季滕,你究竟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啊,我從這條路也能回家。”季滕扭頭看向夜空,聲音依舊清清淡淡的。
“……”沈思九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忽然一轉身,拐進了另外一條巷子裏。
季滕怔了怔,也跟著她拐了進去。
可這是條死胡同,走了沒幾步,前麵便沒有路了。
沈思九不得不窘迫地轉身,死死咬唇盯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季滕。
季滕輕歎了口氣,壓低嗓音:“沈思九,我送你回家吧。”
“真的不用了。”沈思九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經過季滕旁邊時,季滕卻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一臉認真地盯著她開口:“沈思九,你誤會了,我沒和陳沁沁在一起,我今天已經和老陳說了,我要換座位,我要和李桐做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