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建造了一百五十年的新房子(2 / 2)

房間的舉架很高,嬴逸人坐在沙發上向上看,感覺到這裏麵充滿了腐朽和沒落的氣息。嬴逸人的內心,這個時候倒是平靜了下來,他在想,可能自己和當年母親所在那個時代相距過於遙遠,他體驗不到那個時代人的想法,但是重新走進這個古老的有一些壓抑的西式小樓裏頭,他好像和母親距離很近,這是他個人的內心想法。

那個老太太快步地走上樓梯,說是快步,這隻是嬴逸人自己內心的感覺,實際上,人家的腳步踩踏在樓梯上,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和響動,好像是一團棉花,不經意地落在了地上一樣,她上樓梯的樣子和在院子裏那種步履蹣跚完全的不一樣。這是嬴逸人從心裏已經忽略掉的東西。老太太顯然並不介意他知道自己上樓的速度和自己腿腳為什麼會變得如此的矯健和靈敏。

不過,嬴逸人還是在微末處,留意到,老太太的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老太太盡管看上去很老,也沒啥特殊的舉動,走路的時候,卻又是那樣的動作敏銳,矯健,都不是重要的問題。

重要的是,老太太從頭到尾,從來沒有說出來一個音節。她不說話,卻完全能夠理解,嬴逸人的腦子裏麵的想法。

包括點頭示意,自然也包括引路。

老太太的一舉一動做起來,都是若行雲流水一般。

嬴逸人就那樣,盯著老太太的身影。

從一開始,這個古怪的老太婆出現,一直到,一直到老太太整個身軀消失在三樓的一個角落裏頭。

然後嬴逸人聽到了一種聲音,這種聲音更像是一種音樂,音樂的聲音不知道從這個老房子的哪個角落裏傳出來的,傳出來的時候嬴逸人感覺到,他重新回到了那個年代,在模模糊糊迷迷怔怔的狀態下,他覺得自己進入了另一種夢幻似的場景。

他感覺到這個房子,老式的西式房子,整體都在用音樂講述著什麼。他不知道音樂的起始,也不知道音樂的終點,他是在音樂中停留,就像一頭剛剛踏入河流的小鹿,在河水的衝刷和漂泊中來回蕩漾。嬴逸人的心開始變得迷離,他的思維和精神進入了多層次的分裂狀態。

他想阻止這音樂,但是他停止不了,因為他手裏沒有控製這種聲音的開關。

音樂還在響著,嬴逸人的思想進入了一種深度迷離狀態。後來的時候,他對這件事進行了重新梳理,他想找到這件事出現的真正原因,但是遺憾的是,在當時他並沒有意識到,這可能就是他進入這個謎局的開始。

音樂的聲音,一開始是舒緩的,他並沒有介意,從他自己的學識和愛好來說,他是喜歡聽這些聲音的。但是這些聲音並沒有給他帶來更好的享受。因為聲音響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了,他好像被關進了一個封閉的牢籠,他出不來,別人也進不去。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人在這種聲音的困境中是無法解脫出來的。解脫之外,人還要在這兩突破。

嬴逸人在自己看來是無法掙脫,理順自己的腦子裏麵的亂糟糟的一切的。他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腦子裏麵,有一千萬匹馬。這一千萬匹馬中,他分不清,那一匹是自己想要馴服的那一匹。

混亂,混亂。

這之後的腦子,不安穩,像是要隨時掙脫韁繩。

他覺得內心和自己進入了一種深度孤獨的狀態,他已經忘了他為什麼進入這座小樓,他甚至想不起來,自己的母親,包括他肩負的使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音樂的迷宮裏頭反反複複地行走,在行走的過程中,他甚至忽略了自己的性別、自己的年齡、自己所處的年代。

空白,空白。眼見著,自己腦子裏麵,裝了三十多年的東西,包括記憶,包括判斷能力,所有的這一切在持續被打磨掉,都將是空白。

這是一種可怕的音樂,音樂,不,這是一種可怕的聲音而已。談不上音樂,僅僅是聲音。在這座老得不能再老的老房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