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序章 李世民構陷太子以爭儲位(1)(1 / 3)

“知道麼?楊文幹反了!”

大唐武德七年五月,一個令人驚駭莫名的消息在位於銅川縣北的玉華山中悄悄傳播開來。

楊文幹是否造反,怎麼造反,原本也沒什麼幹礙,畢竟自大業十一年以來這近十年裏天下到處都有人造反。這些人拉家帶口建國稱製,哪個沒有幾十萬人馬的身家?最後還不是一個個被大唐收拾得服服帖帖?這樣的情勢下,就算再怎麼湊巧,楊文幹也不至於成為傳聞的主角——畢竟在如今的大唐,比他搶眼球的主角實在是太多了。但是當皇帝陛下“湊巧”在玉華山仁智宮搖著蒲扇敞著胸懷乘涼的時候楊文幹要造反,問題可就嚴重多了。

況且傳聞當中還有更加可怕的內容,據說楊文幹此次造反的幕後主使來頭頗大,竟然是如今坐鎮京城監國攝政的太子殿下。

據說,這件事情便是被東宮兩名衛率統軍率先揭破的。這兩名下級武官一個叫喬公山,一個叫爾朱煥,東宮左衛率韋挺命他們給慶州的楊文幹運送一批甲仗軍器,他們卻徑直跑來了仁智宮,向皇帝奏報了此事。

謠言在不經意間傳播著,然而卻在一步步得到證實。

六月初一,皇帝突然將整個仁智宮防務委諸秦王負責,自己帶著身邊的嬪妃和近臣在一衛宮兵的護衛下進入玉華山深處“行獵”,說是行獵,但看宮裏的女官內侍們那副匆忙驚慌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像逃難。四天以後皇帝才在秦王的勸說下回到行宮,打了幾天的獵,獵物沒獵到幾隻,皇帝的白頭發倒是一下子多了不少。

六月初五,皇帝敕使飛馬馳回長安,三天後,原本應該在京城監國的皇太子李建成素服免冠,麵色蒼白地出現在仁智宮。

據內侍稱,皇帝此次動了真怒,在行宮大殿當中怒責太子忤逆不孝,太子建成惶恐不能自辯,在禦前以頭觸地連連請罪,額頭磕得一片鮮血淋漓,皇帝最終命將太子暫留封號拘於別殿,每日僅以粗糧清水供給。

翌日,前任慶州刺史司農寺卿宇文穎銜敕離宮,據說是帶著太子的手令去招降楊文幹。

然而宇文穎這一去便沒了消息,仿佛世間自始至終便沒有出現過這麼個人般。

六月廿四日,更加令人驚懼的消息傳來,楊文幹終於在慶州正式起兵造反,據派出去的斥候回來稟報說,楊文幹在慶州向附近州郡發出檄文,稱皇帝無道,太子卻是有德的明君,要發兵扶太子正位,號召天下有德有識之士景從響應。

據說太子前年在山東任命的那一大堆刺史太守如今一個個都在蠢蠢欲動……

行宮內的秩序勉強還在,但人心卻越來越不安,畢竟誰也不知道楊文幹是否真的會來攻擊皇帝的禦駕。

所以當行宮裏多嘴的內官泄漏出消息說陛下緊急召見秦王的時候,仁智宮上下沒有一個感覺到驚訝。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動刀動槍的事情,除了秦王,陛下還能倚仗誰呢?

“天策上將軍、尚書令、左右十二衛大將軍、雍州牧秦王殿下奉敕覲見——”

盡管自己自大唐立國以來便擁有了自由出入宮禁行走禦前的特權,李世民這一次還是鄭重地等到值日的殿中省官員將自己幾個比較重要的職務一一唱畢,才正正衣冠走進了行宮大殿。

“兒臣叩見父皇!”

李世民從容不迫地跪了下來,卻沒有急著磕頭——他知道不必的。

果然,他的生身父親,那個坐在大唐皇帝位子上,用“武德”兩個字作為自家年號的六旬老人擺了擺手,說道:“起來吧,平日都不敘這個禮的,何必偏要在今日裝腔作勢?”

皇帝的口氣當中帶著幾許調侃的笑意,詞鋒依舊鋒利若斯,曆來睿智英明的他,此刻大約也一眼便識破了次子那隱藏在謙恭外貌下的幾分興奮!隻是話語之中無論如何譏諷,寵溺無奈的味道總覺得更濃一些。

然而謝過皇帝恩典的秦王李世民自己卻十分明白,今日的事情已經絕不再是一個父子間的玩笑。即便他自家能將此事當作玩笑,那些在身後幕中對他殷殷期盼著的人們卻萬難再將此事當作一個純粹的玩笑。他們流了太多的血,流了太多的汗,他們已經等待了太久。

“益州那地方,你覺得怎麼樣?”皇帝在沉默了不長的一段時間後終於開口了,問出的卻是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李世民愕然,他曾在心中設想了無數種問對方略,卻萬萬沒有料到坐在丹墀上的皇帝天子李淵一張嘴居然問出這麼一句與慶州和楊文幹沒有任何關係的話來。好在他雖沒真正去過益州,那裏的大體情形也還算心中有數,不至於在老父麵前張口結舌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