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放著一個明黃色的保溫桶,霍之琰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家裏帶過來的。明明隻是個普通玩意,在霍之琰眼裏硬是加上了思念重重的濾鏡,帶著一股子溫馨感,將霍之琰包裹了起來。
這種感覺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這種——家一樣的感覺。
多年以前,霍之琰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了的感覺,如今又在他心心念念的人身上找了回來。
一時之間,他竟然舍不得去叫醒許長情,舍不得跟她說什麼,隻是低下頭,溫柔的看著許長情迷迷糊糊的趴在他身邊。
窗外的夕陽照進來,爬過溫柔的女人卷翹的睫毛,白皙修長的手指。爬過床上溫柔的看著她的男人的眼角。
時光靜謐,歲月靜好。
“叮鈴鈴。”一陣不合時宜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美好的安靜,霍之琰眼睜睜看著睡得正香的小女人陡然跳起來,從溫柔的小兔子變成在他麵前張牙舞爪的許長情,眉宇間還帶著剛睡醒的迷茫,不禁歎了口氣。
這該死的鈴聲。
“幾點了,該給之琰換……唔?”許長情被自己訂的鬧鍾吵醒,心裏還記得自己定鬧鍾的初衷——照顧好霍之琰,結果一抬頭,正好看見自己準備“照顧”的人正睜著眼睛靜靜的看著自己。
熟悉又陌生的黑眸看不清情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生病了整個人也柔弱了,隻是感覺少了平時的冷硬,帶上了幾分溫柔。
許長情呆呆的看了半響,臉騰的紅了。
要命,都結婚幾個月了,打也打了,鬧也鬧了,甚至睡都睡了,現在竟然看自己老公的俊臉看到臉紅,許長情呀許長情,你可真是不中用。
那個討厭的男人顯然也敏銳的發現了許長情的心理,並且不準備放過她:“怎麼,看老公好看了?”爪子也伸了出來。
許長情一把將男人蠢蠢欲動的手按回被子裏:“你可老實呆著吧,還說我掉下懸崖不小心呢,你自己還不是出來就涼了。我可得好好看著你,別再作死了。”
“好吧,都聽夫人的。”霍之琰剛醒來,身體還虛著,笑鬧了幾句,果真老實不折騰了。
許長情將旁邊保溫桶裏的東西拿出來,特意吩咐張媽煲的補身子的雞湯,暖胃好咽的清粥小菜。一樣樣一碟碟的在病床旁邊的小桌子上擺好,許長情親自拿了勺子,喂著霍之琰吃點東西。
霍之琰樂的被人伺候著,還是被許長情伺候著,現在他心裏樂的,恐怕許長情給他灌毒藥,他也是毫不猶豫美滋滋的喝下去。兩人第一次氣氛那麼和諧的吃完了一頓飯,當然,是以霍之琰全程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靠喂為主。
吃了點東西,差不都飽了,霍之琰又困倦起來。許長情把東西收好,又坐回之前守著霍之琰的地方,拍了拍他的被子:“睡吧,這次換我守你了。”
霍之琰搖搖頭,伸手拽了拽許長情的衣擺:“來和我一起睡。”
病房訂的是專屬病房,床也是加大款,睡兩個人不成問題,霍之琰看著之前許長情那個扭曲歪斜著睡覺的姿勢,心裏心疼的無以複加,又迷迷糊糊的把醫生和不知道遠在哪裏的沐璋罵了一頓,努力說服許長情和他一起睡。
他現在四肢發軟,沒法像之前那樣直接霸道的把人拽過來了,隻好拽拽衣服算事。
許長情略微猶豫了一下,和衣爬了上來,躺在了霍之琰的身邊,看著他。
“你先睡吧,我等你睡著了再睡。醫生說你好幾天積勞成疾,不知道後續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你先歇歇,別操心我了。”許長情說。
霍之琰當然累,可是許長情不舒服他放不下心,現在看許長情終於願意爬上來和他一起睡了才放下心來。
虛弱的手動了動,又象征性的替許長情掖了掖被角,霍之琰又沉沉睡去了。
睡著睡著,許長情老實的平躺睡姿變成了側臥,又過了一會,她習慣性的向霍之琰懷裏鑽去。霍之琰也微微側過身,回抱著她,仿佛將人蓋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雖然沒人看見那羽翼,但是沒人懷疑這個男人在睡夢中也做出保護懷裏女人的姿態。
朦朧月色下,兩個剛經曆了一場劫波的年輕人相擁而眠,十指交握,仿佛是一對交頸而眠的鴛鴦。
沐璋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閃瞎狗眼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