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完溫柔,隻剩離歌(14)(1 / 3)

這次洪箭趕稿子,選的旅館就在地市最繁華的地段,洪箭笑稱地說這叫做“大隱於市”。事實上,一連幾天確實沒有任何人來打擾他們,讓齊雲不得不欽佩洪箭的神機妙算。

洪箭的“大作”雖然算不上一蹴而就,可也總算順利地寫完了。檢查無誤後,兩人一起帶著copy了稿件的u盤去縣城的小網吧給洪箭主編發郵件。看到自己忙碌奔波了許久的成果,化成一封區區萬餘字的郵件,“倏”一聲飛往北京的郵箱,洪箭終於心頭一鬆,對著電腦屏幕搓搓自己因為疲憊緊張所以一直緊繃著的臉。而齊雲心裏,更是百感交集。

從小網吧出來,齊雲問: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從那個悶死人的小旅館退房了?

洪箭笑著點點頭。那天的陽光格外之好,他們步行回小旅館去。洪箭由於心頭輕鬆,一路上話比平時多了不少。他告訴齊雲:等他的文章發出來,估計要引起軒然大波,至少他們省內是平靜不了,很多事都得重查、徹查。

“不過這對於齊叔叔來說肯定是好事。我估計這一次,就算齊叔叔無法完全脫離幹係,但至少不必要背上本來不屬於他的黑鍋了。”

“你怎麼就能肯定我爸是背上了不屬於他的黑鍋?”齊雲明明心裏已經有了數,卻偏偏想通過洪箭之口再為自己確定一遍。

“其實很早以前,我爸就曾經對我嘀咕過:他記得當年l縣強拆一事有人捅到了省裏,齊叔叔當時的反應便是震怒,而且責令速究當事人責任——我爸說,他看齊叔叔如此認真,以為那件事肯定馬上就得到了妥善處置,可沒想到三年過去了,這件事又被翻了出來,而且從始至終都沒有解決——我爸接手案子後獲知這個情況,也是驚詫不已。”

齊雲是第一次聽洪箭說起這件事,輕輕歎口氣:“看來,洪伯伯也覺得我爸的案情另有隱情。”

“我爸也曾找各種理由,盡量推遲結案。他甚至還不顧我們兩家曾經關係非常親近、按組織慣例理應回避的原則,自己去和齊叔叔懇談了數次……”

“可是,我爸就是什麼也不肯說?”

齊雲的聲音裏有了酸澀的滋味。曾經最為親近的父女,此刻卻隔著天地之遠,她最痛的是,自己甚至不知道父親所袒護的究竟是什麼人?

“是的。齊叔叔非常謹慎,雖然也不是主動一力承擔所有罪名,可是他卻極端小心地不牽連出任何人,不吐露任何與案情有關的細節……比擠牙膏還難多了。我們專案組通過別的渠道查出來,也證據確鑿了,都很難讓他有什麼表示,連點頭或搖頭都沒有……正因為當事人的不配合,這個案子推進得相當緩慢。就算再有心回護,齊叔叔這一年多也沒少受罪。”

齊雲心裏慢慢地咀嚼著洪箭的話。兩人一時無語,沉默地並肩走著,隻聽朔風從耳邊獵獵吹過的聲音。

洪箭的電話意外地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號碼,順手接起,

“範大哥,您找我……啊?你說什麼?”

從洪箭接了電話後大驚失色的表情,齊雲也嗅出了些不對勁的端倪,她緊張地盯著洪箭不斷變化的表情。

“您說,他們找到了您,他們是誰?……我知道是縣裏的人,我是問:具體長什麼樣?……沒關係沒關係,您說不清就算了,隻要下次見到他們本人或照片,最好能幫我們指認出來……還有您說您不肯告訴他們我倆的行蹤,他們還把您關了起來……什麼?關了兩天兩夜,不給飯吃,還拿燈烤著不讓睡覺……******!這幫人真是禽獸!”

不用洪箭說,齊雲已經從這些支離片段的言語中聽出了陳眉村村民範大哥打來電話要告訴他們的事:大概是“縣裏”不知什麼人找到了範大哥,向他詢問洪箭和齊雲的去向,熱心的老好人範大哥當然一口咬定不知道,所以那些人就把範大哥非法拘禁了兩天兩夜,還用了一些卑鄙的刑訊逼供手段。

從他們這幾天都沒有受到任何騷擾來看,範大哥就連他們的手機號碼都沒有告訴對方,這位老大哥看起來懦弱、實則非常有骨氣有原則。想到他無辜受苦,齊雲心裏十分難過,也跟著狠狠地咒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