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白鹿點了點男孩們黑溜溜的小腦袋，結果數來數去隻有九個，“怎麼還差一個。”
院子裏不知何時起了霧，席老板手上抱著一個還在吃手指的幼童款款而來，這還是白鹿第一次看到當年的席老板，紅袍汙發，明豔動人，不若世間應有之物。素白修長的手指握著一個做工精致的大紅波浪鼓，逗得懷中的娃娃咯咯直笑。
大些男孩們見了席老板都靦腆有禮地站在一邊乖乖行禮，剛剛對著蒼青萌口出惡言的男孩卻突然飛奔過去拉住席老板的衣擺，委屈得眼淚直在眼眶中打轉轉，“王母偏心，隻抱幺弟，小九也要抱。”
席老板挑了挑眉，將懷中的幼童交給蒼青萌，攤開手掌一本正經地對小九說，“那我誰也不抱吧。”
“......”白鹿想不通時間對席老板做了什麼。
“蛙蛙！”被蒼青萌抱在懷裏的小太陽突然伸直了手臂往假山的方向抓了抓，白鹿朝假山上一看，肉芝上不知何時趴了一隻金色的癩蛤蟆，還是三條腿的。男孩們瞬間來了勁，爭先恐後地要去抓蛤蟆，席老板對著背後站的麒麟比了個手勢，人高腿長的麒麟幾乎是眨眼間就把蛤蟆逮到了席老板麵前。
“這又是你們誰帶回來的？”席老板指著蛤蟆問，男孩們嘰嘰喳喳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混亂，原來這蛤蟆是他們昨天發現的，起初他們看到有個陌生的青年偷偷摸摸地坐在水池邊，大殿下想要質問他的身份他卻轉身就跑了，後來在男孩們詫異又厭惡的眼神中化成一直金蟾躲進了假山中。
原來金蟾是個外來戶。白鹿一直以為金蟾與麒麟、蒼青萌一樣一開始就追隨席老板左右，然而事實原來是這樣。也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麼，白鹿總覺得席老板好像往他這邊看了一眼，但卻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從麒麟手中接過蛤蟆左右端詳起來。
“王母你快扔了它，多髒啊！看小九把他烤成焦炭！”拉扯著席老板衣袍的小男孩可憐巴巴地仰著頭拚命要引起席老板的注意，然而席老板卻隻是彎下腰輕輕牽住小男孩手把他帶到他大哥身邊，“九殿下，我可不喜歡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孩子，看看你的哥哥們，他們正在成長為優秀男子漢，你還要向他們多多學習啊。”
“可是我......小九我.......”九殿下拚命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看了一眼自家哥哥，又看了一眼席老板，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小九不哭，小九一定會努力成為優秀的男子漢，讓王母開心。”
霧氣漸漸變濃，而院子裏說話的聲音也漸漸變得模糊挺不清晰，白鹿隻覺得一番天旋地轉之後自己居然又處身室內，席老板坐在椅子上麵色沉重，金蟾站在一邊手裏捧著未點燃的藥爐，蒼青萌和麒麟都在，還是個小少年的金明陽愣愣地跪在席老板腳邊，喃喃地重複著，“都死了。”
“十殿下受驚了，吃顆安神丹吧。”金蟾揭開藥爐的蓋子捧到金明陽麵前，小太陽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並沒有吃丹藥，而是轉頭看向席老板，“父親，你為什麼要讓我們回去呢？不該讓我們回去的，大哥他們都死了，阿九就在我身邊，羽箭從他腦袋那一邊飛過來，噗的一聲，把眼珠子都刺穿了。”
席老板緊皺著眉頭閉上眼睛，伸手撫摸金明陽的額頭，半晌，才對金蟾說，“下次後羿從昆侖山下過時送他一顆長生丹吧，就說是射日有功，賞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