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板死了,葬禮很簡單,甚至不如大姨太和四姨太的葬禮隆重。辦完葬禮後,呂漢離開了杜家,他一個月來做過的夢全都隨杜老板的死而消散。呂漢離開杜家那天,特意拿著一瓶白酒來標本室看望藏豪,他倆坐在實驗台旁邊喝酒邊閑聊。
“杜家大院現在怎麼樣了?”藏豪問道。
“杜老板死後,廚師和仆人走了,三姨太回老家了,二姨太領著五個女兒住在杜家大院。工廠停工了,工人天天到杜家討工資,債主來討債,法院扣押了杜老板的房子和車子。沒想到僅幾天的工夫杜家就破產了,家破人亡,太慘了。”
“警察破案有消息嗎?”
“沒有消息。二姨太每天去一趟警察局打探消息,林雨飛警長說他們順著國道一直追到山西,再不敢追了。吳管家很狡猾,他知道隻要進入解放區,警察就沒有辦法追蹤他。厲建處長說除非找共產黨和解放軍幫忙去抓,可是他們誰也不認識共產黨,再說就算找到共產黨幫忙抓住吳管家,這錢也要回不來了,現在解放區到處都在分地主和資本家的財產。”
“那好哇!我們這邊什麼時候也打土豪分田地,我第一個去搶。”
“豪哥,你想得美。地主、資本家的財產一律歸公,不允許你搶。”
“這麼說我注定就是窮光蛋了。唉,認命了!好在我還是個技術員有一技之長,可以混口飯吃。據說隻要解放軍一打過來我們醫院就會投降,馬上可以改編為解放軍的醫院。陶主任說他盼著早點兒改編成解放軍,不打仗了,生活慢慢會好起來。”
“到時你也該找個女人成個家了。”
“我記得你承諾幫我找個女人哪!”
“唉,全是一場夢。我也隻好回到妓院繼續當我的打手,混碗飯吃吧。找女人的事,你還是自己找吧,我是幫不上你忙了。”
“嘿嘿,我說對了吧,等你幫助我找女人真的要等到七老八十。”
“不過,等我回戲來燈上班後,我幫你留意下月翠的消息。”
“算了,呂漢。我也想明白了,我沒發財的福分,就是找到月翠,她也不會真心跟我過日子,還是不去找她好。如果鮑梅病好了,她會真心實意跟我。”
“鮑梅是誰?我從來沒聽你提過她。”
“嗯哪,我從沒對你提過她,她原來是小柳的女朋友。”
“就是崽子認識的那個小柳嗎?”
“嗯哪,有天半夜小柳在這間屋子裏偷東西,被小老鼠咬傷了手。呶,就是那邊那個木箱子裏的實驗小鼠。結果,得了破傷風,最後死了。”
“沒想到豪哥你還有這麼多豔遇呢。那你怎麼認識他的女朋友鮑梅的?”藏豪自豪地把他在三俞縣的曆險經曆吹噓一番,呂漢聽得津津有味。“嘿嘿,豪哥,你真應該再去看看鮑梅,說不定她現在病好了,恢複記憶,認識你了。”
“嘿嘿,要真是這樣我這輩子就滿足了。”
“要麼,明天我陪你去趟精神病院吧?”
“不行,你可不能去,她見到陌生人會犯病,還是我自己去吧。”
酒喝光了,呂漢走了,帶走了他發財的夢想。藏豪傻呆呆地坐在那裏沒動,杜老板的錢是找不回來了,就是找回來與自己也沒任何關係,他開始現實地想著自己的事,鮑梅的病終究會好的,他一定會再次得到她。鮑梅可愛的笑容出現在他的眼前,他陷入新的幻想中,他和鮑梅手拉手走出醫院大門,他騎著自行車帶著她回到三俞。
他心裏開啟了一扇窗,感覺到有陽光散落進來,他傻笑著,表情燦爛。他不能放棄希望,還要繼續努力,第二天再去一趟精神病院探望鮑梅。
第二天,藏豪買了一些營養品和水果,騎著自行車來到南郊精神病院。藏豪對這一帶地形地貌和路線已經很熟悉了,翻過南山公墓後麵的山就是精神病院,為了早點看到鮑梅,他特意走了一條小路。
醫院大門口負責探視登記的老護士一眼就認出藏豪,沒等他開口就說:“你是鮑梅的表哥,侯哥吧?”
“嗯哪。”
“你叫侯什麼?對不起,我一下子忘記了。”
“嗯,就叫我侯哥吧。”
“哦,不好意思,我要登記姓名。”
藏豪差一點兒都忘了在三俞時用過的假名,想了半天才說:“嗯哪,對,對,我叫侯浦。”
老護士顯得很興奮,站起來握著藏豪手說:“你總算來了。自從上次你來探視鮑梅後我們一直在找你,我按照你登記的地址也沒有找到你,你住的地方也沒有人認識你。”
“找我有事嗎?”
“當然有事,是關於請你協助治療鮑梅疾病的事。”
“請我協助治療鮑梅?好啊,隻要能治好她的病,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好吧,我現在就領你到朱醫生辦公室。朱醫生是鮑梅的主治醫生,協助治療的事情,朱醫生會對你詳細說。”
藏豪跟在老護士的後麵問道:“鮑梅她現在病情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
“沒見好嗎?”
“沒見壞就不錯了。你不知道,這種精神病要麼治愈,要麼會逐漸加重。”
“加重會有哪些表現呢?”
“記憶力越來越差,嚴重時人格也會發生改變,最嚴重時一些髒器功能也會減退。”
“哦,這個病這麼厲害呀!”
“是啊,所以要抓緊時間治療。”老護士帶著藏豪穿過長廊來到後樓。一樓牆壁上的病人一覽表依然如故,鮑梅一欄中照片是空的。這張照片被藏豪偷偷撕了下來,現在就在他口袋裏,不過由於在賀蘭被扔進湖裏,照片被水浸泡得有些皺褶和模糊。
老護士對二樓醫生辦公室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醫生說:“朱醫生,鮑梅的表哥侯浦來了。”
“哦,太好了,侯先生請坐,能找到你真不容易呀!”朱醫生很熱情地站起來與藏豪握握手,然後,端上來一杯開水,“侯先生請喝水。”
“謝謝!”藏豪接過水杯放到桌子上。
朱醫生拿出來鮑梅的病曆,認真地翻閱著,顯得嚴肅,沉穩,幹練。藏豪有點兒莫名其妙,為什麼他們都在找自己呢?難道鮑梅病情有什麼變化了嗎?或許她恢複了記憶想見到他,想到這裏他心裏閃現一絲快慰。朱醫生說:“你一定想知道她現在的病情吧?”
“嗯哪。”
“她的病情和上次你見到她時差不多,沒什麼變化。她的治療處於一個平台階段,如果能產生一些有利的外部刺激,她可能會恢複原來的記憶,如果長期處於目前的平台期,時間長了原有的記憶就無法恢複了。所以我們急於找到一個好的治療方法,再嚐試一下。”
藏豪聽得似懂非懂,直率地問:“需要我做什麼?”
“你先別著急,侯先生。你需要先了解她現在的情況,再協助我們做治療。”
“嗯哪,你說的我全同意。我能先見她一麵嗎?”
“不能!她現在不認識你,完全認為你是陌生人,如果你去見她,有可能會使她受到驚嚇。但是,我們意外發現她能識別出你的聲音,我們想利用你的聲音與她交流,促進她恢複從前的記憶。”
“你們怎麼知道她能識別出我的聲音呢?”
“她自己說的。開始我沒太在意,你探視離開後,她一連幾天十分開心,逢人便說她聽到侯哥的聲音了。據說,你在醫院的附近喊過她的名字,她聽出你的聲音。後來,我們對她進行聲音測試,發現她對聲音的分辨力和記憶力還存在。”
藏豪想起來了,他上次來看鮑梅時,鮑梅認不出他,他在醫院外麵失落地麵對群山高喊她的名字。聽了朱醫生的介紹,他感到不可思議,她現在記得他的名字,能識別出他的聲音,但不認識他人。“有這種病狀嗎?”他不解地問道。
“從前有過這種病人,但很少見。”
“怎麼治療呢?”
“我們需要你的配合。你通過電話與她交談,她會聽出你的聲音,你盡量談一些對她印象深刻的但刺激性小的、愉快的事情,通過一係列談話喚起她的記憶。”
“哦,這簡單。”
“並不簡單。在你與她通話時,我們同時觀察她的表情、情緒和心理反應。如果她的反應是積極的,我給你一個豎立大拇指的手勢,你可以繼續談下去;如果她的反應是消極的,我會給你一個豎立小指的手勢,你要立即終止談話,或改變話題。”
“明白。什麼時候開始?”
“今天就可以開始,但需要兩天的時間,明天你還要來。”
“嗯哪,沒問題,明天是禮拜天,我正好不上班。”
“好,為了保證治療的安全有效,我們現在演練一下。我扮演鮑梅,你通過電話與我說話,注意要選擇自然、輕鬆的話題。”
“嘿嘿,把你當成鮑梅,我有點兒不好意思。”
“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為了提高治療成功率嘛!好,現在開始吧!”
“等等,讓我想想說什麼呢。”
“好吧,你先想一想,我們過一會兒再演練。”
為了讓藏豪放鬆好好思考,朱醫生離開辦公室。藏豪坐在辦公室裏想著他與鮑梅在一起的情景,他最想對鮑梅說的是他動情的那三個夜晚,他們在一起做過的事情。
藏豪閉著眼睛浮想聯翩,他想起那個動情強奸的夜晚,他第一次的動情,鮑梅第一次的付出。他的眼前浮現出那個被他緊緊摟在懷裏拚命掙紮的鮑梅,他感到刺激、興奮、快樂和幸福,他想重溫舊夢。
朱醫生回來時,藏豪還坐在那裏重溫舊夢自我陶醉呢。“侯先生,想好沒有,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藏豪睜開眼睛,清醒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嘿嘿,我剛想起來應該說些什麼。”
“那好,我們現在開始吧。給你電話。”
藏豪拿起電話,顯得有些緊張和激動,在電話裏喊起來:“鮑梅!”
“停!侯先生,你不能這麼直接喊她的名字,要用引導和啟發的方式,否則,太突然,直截了當會引起她內心的拒絕。你可以說:‘請問你是鮑梅嗎?’或者說‘鮑梅在嗎?’語氣委婉一些。”
“嗯哪,重來吧。”藏豪再次拿起電話,長吐出一口氣,把身體放鬆,接著說:
“請問鮑梅在嗎?”
“在,我就是鮑梅。你是哪位?”
“鮑梅,我是豪哥……不,不,我是……”
“哪個豪哥呀?我想不起來了。”
“哦,不,不,我是侯哥呀!”藏豪閉上眼睛沉浸在往事的回憶裏。
“侯哥!你是侯哥嗎?”
“嗯哪,我是侯哥。你還記得嗎?柳浪得了破傷風危在旦夕,為了救他,我們一起在你們家裏製作破傷風抗毒血清,在月光下坐在你家小院裏一起照料著生病的白馬。還記得嗎?我在從醫院到你們村子途經的山林裏抓住一個打杠子的惡魔,原來是你家的鄰居牛放,他曾經打傷了你爸爸,讓你們家陷入困境。還記得嗎?我喜歡你,愛你,我原本不想強迫你,我隻想在床上緊緊地與你擁抱,可是……”
“停!”朱醫生突然打斷他的話,“請你理解,我不是有意要打探你們的隱私,而是想製定出一個完美的治療方案。所以,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回答,好嗎?”
“嗯哪。”藏豪的腦子和思維還停留在三俞的鮑梅家裏。
“柳浪是誰?”
“她的男朋友。”
“是她的未婚夫,對嗎?”
“嗯哪。”
“這個人的名字她已經不記得了,你不能再提他了。”
“哦,知道了。”
“你與鮑梅是什麼關係?真是她的表哥嗎?”
“不是,是朋友。”
“你們怎麼認識的?”
“柳浪偷了我的東西,帶著不知情的鮑梅跑到三俞縣。在偷東西過程中,被一隻試驗用的小白鼠咬傷了手指,結果到了三俞出現發燒抽搐,生命垂危。我追到三俞協助醫生弄清楚他的破傷風診斷,但醫院買不到破傷風抗毒血清,我曾專門研製過破傷風抗毒血清,所以,為了救他,我和鮑梅利用她家的白馬製作破傷風抗毒血清。”
“你們之間產生感情了嗎?”
“嗯哪。”
“你的故事還挺傳奇的,能寫篇小說了。我想知道她對你的感情怎樣,是愛,還是同情?是感動,還是報恩?”
“嘿嘿,這個與治療沒關係吧。”藏豪有點兒不好意思回答,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明白鮑梅對他的感情怎樣。
“不,這個問題對治療很重要。表麵上看是你們之間的隱私,但實際上,正是這種弄不太清楚的情感導致她生病。”
“是嗎?我說不好她對我如何。”
“那你對她的感情呢?”
“我開始時喜歡她,後來愛上她。”
“你對她表白過嗎?”
“沒有。”
“為什麼?”
“她說她有柳浪了,可是柳浪對她並不好。”
“是啊,她愛她的男朋友!否則不會一聽到他的死訊立刻精神錯亂。她是你仇人的女朋友啊!你接近她是不是有報仇的念頭?”
“嗯哪。開始時是想利用她接近柳浪,拿回我被盜的東西。後來,我發現她很樸實善良,單純可愛,我就喜歡上她了。她不知道我的意圖。”
“隨便問問,柳浪怎麼對她不好?”
“主要是不信任她。重要的事情不對她說,也不交給她辦。”
“柳浪對她的情感並不重要,我們現在關注的是她對柳浪和你的情感。”
“她很愛柳浪,隻是把我當成哥哥。”
“你在三俞用的是假名,對嗎?”
“嗯哪,我真名叫藏豪。”
“我知道了,你剛才已經說出來了。如果一會兒與鮑梅談話,千萬別再說錯了。”
“嗯哪。我記住了。”
“我還有一個重要問題要問你。你倆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你有沒有做過強迫她或違背她意願的事情。”
“你指哪方麵,我有些不懂。”藏豪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故作糊塗。
朱醫生知道他不好意思回答,便直截了當說:“當然是指男女之間的身體接觸了。”
“嗯哪。”藏豪紅著臉低下頭,他偷看了一眼朱醫生,發現她很認真,並沒有注意他,心裏放鬆了一些。
朱醫生沉思了一會兒,說:“我懂了。她愛柳浪,但也喜歡你,敬重你,她的內心矛盾,內疚,自責。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曾經發生了什麼,但在心理上和情感上她曾經背叛過她深愛的柳浪,所以,在她的潛意識中產生了犯罪感,在矛盾和自責的潛意識中產生了回避,因此,導致了記憶錯位。她記住了你的名字和聲音,但忘記了你的相貌,記得柳浪的相貌,忘記了他的名字。她內心中重新塑造了一個完美的人,回避了原來與柳浪和你之間複雜的情感。”
藏豪不懂心理學,也不感興趣,他關心的是怎麼解決鮑梅的心理障礙,早日醫好她的心理疾病。“朱醫生,那你覺得我應該對她說什麼呢?”
“鮑梅是一個很傳統的姑娘。首先不要提那些可能刺激她的事,比如你曾經做過強行擁抱她或其他違背她意誌的行為,因為那些事情和你的相貌已經被她的潛意識壓抑住了,如果你強行提醒會導致她疾病的惡化。她之所以記住你的名字,一定是你光明的一麵或某件事讓她想到這個記憶就感覺自豪。我估計你為救柳浪製作抗病毒血清和擒獲打杠子惡魔的舉動令她感動,對她有積極的影響,可以啟發她通過這些事情回憶起你,把你的名字和相貌聯係在一起,最終促使她的精神和情感恢複正常。”
“你覺得治療能成功嗎?”
“我覺得成功的幾率很大,但是你要聽從我們的安排,一定要耐心,慢慢引導,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
“嗯哪,隻要能成功,我會按你們的要求做。”鮑梅是他最想得到也是最應該得到的女人,他感覺有把握重新得到鮑梅,他開心極了,暫時忘掉了這些天來發生的一切厄運。他現在打心裏欽佩朱醫生,至少朱醫生對他和鮑梅過去發生的情感、行為和關係分析得十分到位。
為了治療的需要,鮑梅被臨時安排在一間有電話的單人間居住,房間號碼是206。這是一間陳設簡單、整潔、溫馨、安靜的房間,百葉窗微開著,遮住了室外的光線,據說昏暗的光線可以使人放鬆,產生催眠的作用。房間中央擺放一張木製單人床和一個床頭桌,床頭桌上放著一台電話機,旁邊擺放著一張舒適的單人沙發。這是一間專門用於心理治療的房間。鮑梅轉移到這個房間後,朱醫生沒有馬上開始心理治療,她用將近一小時的時間讓鮑梅適應新的環境。鮑梅開始對新房間顯得不太適應,在屋子裏東張西望,走來走去,不知所措。半小時後,她似乎安靜下來,坐靠在沙發上休息。藏豪與朱醫生在隔壁的房間裏通過單向透明窗戶觀察著鮑梅的一舉一動,鮑梅比他上次來時憔悴了,也顯得沉悶,但依然漂亮、清純。藏豪看到她很激動,嘴裏默默念著她的名字。
“侯浦先生,你要控製好自己的情緒,盡量語氣自然平靜,按我們剛才演練的方法做。你撥999就能接通鮑梅房間裏的電話,為了保證通話的真實自然,你在通話時不能同時看她,你坐在那個角落裏,打電話時看著我的手勢,聽我的指令。”藏豪不情願地離開窗戶,坐到角落裏。“你準備好了嗎?”
“嗯哪!”藏豪有點兒迫不及待了。
“好,開始吧。”藏豪拿起電話撥了999,電話那一端響了好久,鮑梅沒有接電話。
“撂下吧。”朱醫生做了一個放下電話的手勢,藏豪放下手裏的電話。“對不起,不怨你,是我沒想周全。鮑梅可能從沒接過電話,也沒打過電話。不過,我培訓她一次就可以了。”朱醫生告訴一個護士進入鮑梅的房間,教她怎麼接電話。幾分鍾後朱醫生撥通了鮑梅房間的電話,在護士的指導下鮑梅拿起電話,與朱醫生說了幾句。
鮑梅驚奇地看著電話機,產生了興趣。幾分鍾後,藏豪再次撥通電話,鮑梅猶豫著拿起電話,問道:“朱醫生嗎?”
“鮑梅,我不是朱醫生。我是侯哥。”
“侯哥!你是侯哥嗎?”鮑梅的眼睛閃閃發亮,從沙發的靠背上坐起來。
“是啊,我是侯哥。你還記得我的聲音啊!”
“當然記得。你在哪?怎麼不來看我。”
“我在很遠的地方,暫時還不能來看你,隻能與你在電話裏交談。”
“侯哥,聽到你的聲音我太高興了,你的病好了嗎?他們都說你死了,我傷心死了,我不相信你會死,因為有一種抗毒血清可以治療你的病。”
“我沒生病啊!”
“你別騙我了,我知道你生病了。”
“你承認自己生病了,你現在是柳浪的角色,慢慢啟發她的記憶。”朱醫生在旁邊提示著。
藏豪明白了,點點頭。“嗯哪,我生病了,很重的病,是破傷風抗毒血清把我救活了。”
“你看,我說得沒錯吧,破傷風抗毒血清可以治療你的病。”
“聽說破傷風抗毒血清是你的朋友和你一起研製的,是嗎?”
“嘿嘿,記不住了。”
“你想一想,哪個人與你一起在你家裏製作的。”藏豪有點兒著急了。
“不記得了。”
“是我,你想一想。我是侯哥。”
“哈哈,你生病了,躺在床上起不來了,怎麼能跑到我家去製作抗毒血清呢?”
鮑梅開心地笑了。
“那你還記得那個打杠子的惡魔是怎麼被抓住的嗎?”藏豪馬上換了一個話題。
“打杠子?什麼叫打杠子?”
“就是一個劫道的惡匪專門躲在暗處,拿著一根木棒,如果有人從路旁經過,他會突然跳出來,舉起杠子把路人打倒,然後搶劫錢財。”
“太可怕了!”鮑梅做了個害怕的表情,“好像聽說過有這麼回事。不會是你抓住的吧?”
“是我抓住的,我記得我對你說過,我抓住一個打杠子的惡魔,叫牛放。”藏豪感覺到希望,他看了朱醫生一眼,朱醫生豎起大拇指讓他繼續。
“哦,我想起來了,你一腳把他踹倒在牆角。你說他叫牛放嗎?牛放是誰?我一時想不起來了。”
“牛放是你們家鄰居,他打傷了你爸爸。”
“你是說我爸爸被他打杠子了,受了傷?那我爸爸現在在哪裏?”
“在家裏。”
“病重嗎?”鮑梅突然哭了起來,“哦,我想起來了,侯哥,我爸爸被打傷了頭部,癱瘓在床上。我要回家看我爸爸。”
“你還想起什麼了?”
“我家的小院裏當時有牛放、白馬、媽媽。”
“還有呢?你想起我了嗎?”
“我當然記得你,侯哥。可是我記得好像是另外一個比你健壯的男人抓住了牛放。”
“問問那個人的相貌。”朱醫生提示藏豪。
“你記得那個人的相貌嗎?”鮑梅搖搖頭,沉默著。“再好好想想吧。”
“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