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七年的二月瑪格麗特和丈夫拉馬爾迎來了他們生命中的第一個孩子——露拉·卡森·史密斯。露拉在西班牙語裏代表月亮,而瑪格麗特的寡母就叫這個名字。戰爭結束後,男人們都戰死在了沙場上,而史密斯家族裏的女人們理所當然地擔起了這個家族的成敗興衰。
當小露拉出生之時,瑪格麗特和拉馬爾為了生活方便搬到了家族留下的老房子裏,而老露拉就成了這個新組成家庭的女當家,維持著固有的生活方式和幫助她那不太墨守成規卻有著過多浪漫思想的小女兒瑪格麗特。
因為寡母生前曾留下一架老式鋼琴,使得這位生性敏感的母親從懷胎十月就開始捕捉腹中胎兒顯露出的任何一絲天才跡象。瑪格麗特始終相信這個小嬰兒一定會在音樂上有所建樹,所以在卡森幼年時就開始跟著私人教師學習古典鋼琴了。正是基於對史密斯家族良好血統的驕傲,她一直堅信她的女兒終將不凡。而這樣的信念幾乎持續了她的一生,即使是在卡森放棄音樂改向寫作的日子裏。
從小卡森就在這樣的期盼下慢慢長大,有的時候連她自己也會懷疑自己:“我的天分到底是什麼?媽媽。”在瑪格麗特精心的嗬護下,雖然卡森隨後迎來了她的弟弟和一個小妹妹,但她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被這個家庭忽略了。因為她是如此清楚瑪格麗特對自己投下的全部關愛,有時這種關愛讓她覺得窒息。所以,在她所有的作品裏從來沒有一對相處完美的母女,而所有的母親或多或少都帶著某種缺陷。而她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不能離開瑪格麗特,除了她孱弱的身體,更多的是來自瑪格麗特對她無盡的讚美和肯定。這幾乎是一種盲目的崇拜。這種連著臍帶的感情之鏈,讓卡森既感到快樂又感到迷茫。
現實中的瑪格麗特是個極富熱情的中產階級女性,熱情,富於幻想,喜歡文藝。她特立獨行的個性在她生活的那座南方小城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當卡森學會抽煙的時候,她會給自己點上一支的同時也給她的小寶貝來一支。在祖母離世後,她們全家就放棄了去教堂的習慣。因為瑪格麗特不會去,所以她也不帶孩子們去。幼年的卡森有過一次無法融入集體的經曆:在她四歲時隨保姆經過一個天主教堂,當時門開著,她看著裏麵的孩子在一起蕩秋千,吃冰激淩。她當時受了這樣氣氛的感染,對保姆說想進去和他們一起玩。可保姆對她說“你不能進去,因為你不是天主教徒”。第二天,當她再次經過那裏時她看見那扇門關上了。那次經曆以及修道院的不可進入,變成了一種鴻溝的象征,使得卡森終生都能夠感受到這種鴻溝。而瑪格麗特幾乎固執地堅持她的女兒與眾不同,不經意地鼓勵了她的孩子的自我疏遠和孤立。在卡森上小學之前,她就已經有了這種被排斥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