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1 / 2)

再後來我來到南京——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我站在秋天南京城落葉紛飛的梧桐樹下時再次感謝命運對我的饋贈,讓一個耿直的北方人被溫潤優雅的江南文化所浸潤,內心為新的文明所碰撞,催發出新的啟示和活力,而這樣的碰撞與活力大約也是文學的生命力之一種。

每個地方都在我身上留下了很深的烙印,它們將共同交會成我內在氣質的一部分。而對於一個作家來說,所有的經曆,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無論是歡樂還是傷痛,都不會是白白經曆的,都會變成供養一個作家的養料。有時候想想,人生不過百年,誰都不能例外,而一個作家能以有限的時間去書寫盡可能多的人生,並在內心裏比常人多出幾分對世界的寬容與慈悲,便覺得這也算是作為作家的一種職業尊嚴吧。

除了地域的變化,這十年時間裏,我的內心也一直在經曆變化。十年看起來不長,但對於一個寫作者來說已經經曆了多少的摸索與調整,隻是這跌跌撞撞的艱難摸索全在暗處,隻有自己明白。我曾經要把每一篇小說都寫到極致,到後來,我忽然發現自己的寫作漸漸溫和了,減緩了激越的怨憤,多了寬宥、慈悲和豁達。我想,這一方麵是因為所見之事之人漸漸增多,自己開始更透徹地理解生活,理解這個世界;另一方麵是我漸漸開始從堅硬的現實中尋找到一些精神的微光,並且意識到,正是這些微光真正支撐著一種有尊嚴的活著。尊嚴到底是什麼,我借用自己小說中的一句話,那就是,人生不管怎樣虛空,相信某些東西一定會到來,一定會發生。

我在這十年的寫作時間裏還漸漸明白,所有的人都是時代裏的人,每一個人都有他的時代性,而追究時代性,就不能沒有曆史感,因為正是曆史才造就了時代,而所有在歲月長河中能被我們薪火相傳、能滋養作家心性與才華的一定是曆史中那些最厚重、最深沉、不會被歲月湮滅的星光,它們將如蒼穹中的北鬥七星一樣高懸於人世之上,永遠指引著我們的精神歸屬。

在這十年的寫作中,我還明白了一點,那就是,文學是一種藝術,所有的藝術都必須有屬於它的獨特質地和獨特精神,有它的優雅從容,還有它的肅穆威嚴,像神殿一樣自有著它內在的光明與啟示。而對待藝術的態度無非是藝術家和匠人之心,每一個作家都希望能留下一部真正的文學作品,所以文學需要一個作家付出的絕不僅僅是不可勝數的時間與貼地行走的題材,更需要的也許是一種在暗處燃燒的深情、一種以血飼劍的勇氣、一種可以摒棄自戀的反思能力,還有一個作家最終的文學精神。這種文學精神也許終將區分開我們寫作的品格與意義。而最重要的一點是我明白了對待文學寫作一定要誠懇:誠懇對待自己的內心,誠懇對待世界,誠懇地寫下每一個字。

再後來我來到南京——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我站在秋天南京城落葉紛飛的梧桐樹下時再次感謝命運對我的饋贈,讓一個耿直的北方人被溫潤優雅的江南文化所浸潤,內心為新的文明所碰撞,催發出新的啟示和活力,而這樣的碰撞與活力大約也是文學的生命力之一種。

每個地方都在我身上留下了很深的烙印,它們將共同交會成我內在氣質的一部分。而對於一個作家來說,所有的經曆,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無論是歡樂還是傷痛,都不會是白白經曆的,都會變成供養一個作家的養料。有時候想想,人生不過百年,誰都不能例外,而一個作家能以有限的時間去書寫盡可能多的人生,並在內心裏比常人多出幾分對世界的寬容與慈悲,便覺得這也算是作為作家的一種職業尊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