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晨光初現。
雖一夜疲憊，意荏卻隻睡了兩個時辰便無了睡意，一夜輾轉後，她身上仍著著一縷薄衫，想是他後來為她披上的。
意荏說不清心裏是甜蜜還是茫然，昨晚那種心痛卻幸福的感覺尤在，讓她覺得虛無縹緲，並沒有什麼真實感。
她將自己的裙襖穿上，雙足落地往門外走去，褪去一身白衣的千殊重又穿了粗布麻衣坐在門前。
她心裏咯噔一下便沒了底，可在那親密之事過後，她下意識地便將他當回了那個最愛之人。
她跪地，從他背後攬住他的肩膀，喃喃，“昨晚，你對荏兒說了好多句我愛你，荏兒約莫數了下，有兩百多句呢。”
“昨晚……”千殊頓了頓，神色不明起來，“昨晚，你也叫了他兩百多句。”
“你…..”意荏環著他的臂膀鬆了鬆。
“讓你失望了，我還是阿寺，昨晚與你做那事的是我，不是你最愛的千殊……”又或者說是兩者俱在，兩個意識相互掙紮著，隻是他一醒來便又已阿寺的意識清明了，昨夜地糾纏曆曆在目，於他而言卻是徹骨的失落。
“阿寺……”
“你介意是嗎？”
“不，我……”意荏倉皇否認，可忽然卻覺得自己麵目虛偽起來。
“你不必解釋了，一次一次，你說服自己接納我，可這些日子的疏離卻讓我知道你壓根就不會愛我，你愛的是千殊，是那個溫潤如玉，君子風度，與你心意相通的千殊，就算這具皮囊是他的，失了那樣的靈魂，於你而言我隻是旁人。”
“我是喜歡你，但在完全記起從前之前，我就是阿寺，你不能當我不存在，我也不可能夜夜與你共枕卻聽你念著他人的名字，於我而言，這傷害太深了。”
“荏兒，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與其在我身旁輾轉，不如守著你與千殊的那份愛再別與我相見了吧。”
“我怎能……”意荏搖著頭，擁緊了他，“不，我這輩子都不會再離開你了，我經曆了生死離別之苦才與你重逢，我不要與你分開。”
“荏兒……”阿寺抓著她的手從身前分開，卻又不忍撒手，在掌心中細細廝磨，“荏兒，算我求你，求你讓我找到一點自我，找到一點存在感好不好，我不想一輩子做千殊的附屬品。”
“阿……阿寺，我不舍得……”
“你會舍得的，昨夜就算作是千殊與你的告別吧。”阿寺回首捧住了意荏的臉頰，修長的指腹早已應粗活而起了繭子，目光堅定“你回去照顧幼兆吧，千殊必然希望你能好生照料你與他的孩子，若有一日我記起了全部，一定會以千殊的身份回到你們母女身邊。”
“你會回到我的身邊嗎？”
“若有那一天，我一定會……”阿寺點了點頭。
意荏眨了眨眼睫，滾落下一滴淚珠兒來，捧住了他的手掌，“那我等你，我會每晚在祖父賜給咱們的府邸前點一盞燈燭，等你回來，你要記得想起那些曾經。”
天明晨光初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