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尾聲(1 / 3)

司明的死訊很快傳遍西柏縣城,小城頓時一片歡騰。盡管危險並未真正消除——誰知道那個凶魔已在多少人體內種下了“生死符”?誰知道這些“生死符”什麼時候發作?但既然凶魔已死,小城百姓寧可相信,噩夢已隨他而去了。

隻有魯局長和吉中海他們處於哭笑不得的境地。凶魔已經伏法,這當然是件好事。但司明什麼時候在體內種下了“生死符”?這種“生死符”是藥物,還是其他手段?他是如何隨心所欲地控製自燃的時刻?要知道,司明被捕後,每天24小時,他一直處於最嚴密的監視之下,但監視者從未發現他有什麼異常動作。他們檢查了幾天的錄像帶,仍是毫無頭緒。

老百姓們不管這些。他們興高采烈,狂飲達旦。凶魔已經死了,是誰殺死了凶魔?是玲玲,是年僅18歲的天使般的玲玲。所以,小城人把玲玲當成了小城的救星,當成了聖女貞德,盜盒的紅線女,殺蛇的李寄。這位女英雄現在在哪兒?在看守所的牢房裏關著哩。於是,憤怒的百姓把看守所圍得水泄不通,高聲喊著:“快放了玲玲!馬上釋放吉玲玲!”

縣公檢法三大家的頭頭忙聚到一起商議,他們不敢忤犯百姓的意願,更主要的原因是,沒有一個人願意關押吉玲玲。她為百姓除了一害,殺死了那個殘害西柏的凶魔,讓公檢法的頭頭們長舒一口氣,這樣的功臣怎麼能關起來呢。自然,從嚴格意義上講,玲玲是一個殺人犯——司明隻能算是一個殺人嫌疑犯,而吉玲玲卻是證據確鑿的殺人犯,因為,在法庭上,她當著睽睽眾目把匕首插入司明胸膛時,那個半截家夥還活著,從法律意義上說還是一個活人。當然法律也是可以伸縮的,公檢法的頭頭們很快達成了共識:他們認為,在玲玲動手前,司明已經以自燃的方式自殺了(這是有目共睹的),吉玲玲隻是把死人又殺了一次,因此,她不是殺人犯。

兩天後,玲玲出獄。她沒有想到迎接自己的是這麼一個場麵。數千名甚至上萬名小城百姓自願地等候在看守所旁,把這條本來就不寬敞的街道擠得水泄不通,不少人手裏拿著鮮花,那架勢就像是迎候外賓。看到玲玲出來,人群一下子沸騰了,人們高聲喊著:吉玲玲!吉玲玲!吉玲玲!

田間禾站在最前邊,他衝過去,把玲玲整個攬在懷中,淚水刷刷地淌下來,澆到玲玲的肩上。可是,田間禾的心很快涼了,因為,他懷中抱著的是一具冰涼僵硬的身體,它已被冥河之水浸透了,透著凜人的寒意,玲玲的表情漠然,目光空洞,步履僵硬。她已不是那個花苞似的少女了。在這一瞬間,田間禾清楚地預知了玲玲的命運。

田間禾忍著淚,忍著悲淒,匆匆對玲玲說,快回家吧,老外婆快咽氣了。她在強撐著,想見你一麵。他拉著玲玲上了早已備好的富康車,艱難地擠過狂熱的人群,匆匆趕回家中。但是晚了,老外婆在10分鍾前剛剛咽氣。玲玲媽在撕心裂肺地哭著,她的悲痛主要不是因為老外婆的死——那已是人們靜候多時的必然結局了——而是因為老外婆死前的最後一句話。剛才,老外婆回光返照,睜開眼睛說:

“玲玲還沒回來?我等不得了,我先去了。”

說完就合上了眼睛。玲玲媽心中一凜,忍不住大哭起來,因為這句話太不吉利了!她說等不及玲玲,先去了,難道玲玲會隨後……她看見女兒進屋,便一把抓住她攬到懷裏,昏天黑地地哭起來。玲玲從媽媽懷裏掙脫,到老外婆的床前俯下身,恭恭敬敬磕上三個頭:

“姥婆,我回來了,你為什麼不等等我呢?”

又是這句不吉利的話!玲玲媽重又號啕大哭起來。

玲玲變了,變得十分陌生。她終日沉默寡言,沒有笑容,偶然說話,聲音也沉悶幹澀,沒有了往日的水靈。她不再像過去那樣跳跳蹦蹦,渾身有用不完的活力,而是行動遲緩拘謹,渾身包裹著一層不祥的外殼。她的親人都小心翼翼地守護著她。

她每天都認真地佩戴著黑紗,隻有田間禾心裏明白,她的黑紗不光是為老外婆,同樣也是為司明佩戴的。那天,她趕到殯儀館,以家屬的名義領回了司明的骨灰,然後非常客氣地說:

“禾哥,我想把司先生的骨灰灑到他的故鄉,你能陪我去嗎?”

田間禾忍著心頭的痛楚答應了,他開著自己那輛富康,行駛百裏趕到北陽,找到司明的故居。司明的父母已經去世,這兒住的是陌生的人家。故居前有一條小河,玲玲把骨灰一捧一捧細心地灑在河水裏。看她的行事,很像是司明的未亡人。田間禾越看越覺得心裏發冷,過去那個快樂天使呢?沒有了,永遠消失了。他恨恨地想,雖然惡魔已死,但他的魔法還在,還在冥冥中支配著玲玲年輕的身體。他已吸幹了玲玲的青春、活力、激情和歡樂!

從北陽返回,一路上兩人幾乎無話,這種氣氛過去從未有過。

第二天晚上,玲玲全家,還有田間禾和吉中海在一塊兒吃了一頓團圓飯,按大夥兒私下的商量,準備在飯桌上安排玲玲的今後。吃飯中,田間禾小心地探問玲玲今後作何打算。最好能跟他一塊兒回到廣州,重新開始新的生活。玲玲直截了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