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
沈欣眼底浮現擔憂,如果沈慕飛真的出了意外,楚珊可能也被毀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走過,楚珊看著手術室的紅燈,心裏很平靜,平靜得都不像是她了。
很奇怪啊,明明之前心痛得要死,現在卻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就像是身處在無盡的黑暗中,看不到光亮,想開口,卻是無聲,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往下落,跌進無底的深淵。
被吞噬,被埋葬,卻好似依舊能感覺得到自己是活著的,因為結果還未可知,不是嗎?
慕飛,你會來救我嗎?
楚珊看著那個紅色的燈光,眼神開始渙散。
這個夜晚,似乎格外的長。
旭日升起,卻帶不回明亮的希望。
唐錦霖和暴食一臉疲憊的從手術室走出,卻沒人開口問。
唐錦霖摘下口罩,歎了一口氣,“命保住了。”
沈莫臣眼裏一喜,楚珊驀地抬起了頭。
然而,唐錦霖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們僵住了表情。
“但是他的大腦皮層嚴重受損,有可能會醒不過來。”
也就是所謂的……植物人。
沈莫臣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楚珊整個人都晃了一下,司徒浩及時接住她。
“你沒事吧?”司徒浩垂眸問她。
楚珊搖了搖頭,站直了身體,推開他。
“我沒事。”
她的聲音很沙啞,如同沙粒碾磨一般。
她蒼白的臉很平靜,看向唐錦霖的目光裏,平淡無波。
“他會醒來的。”
楚珊說完,轉身往沈慕飛的病房走。
沈莫臣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唐錦霖的目光複雜,臉上少有的挫敗。
暴食什麼表情都沒有,看著司徒浩道:“你需要休息。”
做手術的時候因為醫院的血儲量不足,所以那些急需的血,都是他輸的。
司徒浩挑眉,本就白皙的臉因為輸血過多而變得更加蒼白,與那頭白發相得益彰。
她看著他的臉,頓了一下,起身,走進了洗手間。
片刻後,她的手拿了一個濕毛巾,溫度,剛剛好。
她在病床邊,輕輕地坐下了,一下一下的,擦拭著男人那張熟睡的臉頰。
第一次,楚珊第一次見到沈慕飛這麼脆弱的一麵,似乎風一吹,他就會沒了。
她看著男人那張帥氣而褪去了所有冰冷的線條柔和的臉頰,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後停住了。
她努力笑著勾起的眼角,眉眼彎彎,流連了一世芳華的笑靨。
笑著笑著,淚,卻從晶瑩的眼底,無聲的流下。
“沈慕飛,你是不是累了,所以才會睡著了?”
女人的聲音,溫柔的就像春日裏的陽光,拂過了所有的寒冬,卻帶著那抹無聲的淚,染上了一層莫名的傷情。
女人說著,淚,像是河堤打開了閘門,傾然而下。
昏暗的燈光下,無人的病房中,女人那狠狠的顫抖起來的肩膀,宣泄著那顆害怕恐慌的心。
空氣微涼,女人的那道讓任何人聽了都心碎而悲慟的哭泣的聲音,隨著夜色一起,飄向了那片濃鬱的看不見的邊際.......
“沈澤風,你已經辜負我一世了,我等你的愛,已經等了那麼久了,你舍得讓我繼續等下去嗎?”
等待的時間,真的太漫長了,仿佛,一呼一吸,都變得艱難。
就像一把生鏽的刀,一下一下的,在心口割著,生鏽的刀口,在傷口上一次又一次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