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吹海地位極高,平日裡處理國事都很累了,哪有那麼多心思去關注一個遠在南方的小姑娘,這會兒自然有些訝異,「線裝書亦是她所想?」
線裝書最初是在南方出現,很快便風行全國,便是範吹海自己都時常讚嘆此乃文學上十分重要的一大創舉。
「是,聽聞那天書院一夫子拿著教案正給她看,她那幾日正開始學女紅,心中一動便用荷包裡的針線將那側邊書頁縫了起來,這樣便不易散開……」曆禎帝興致勃勃道。
其實,若非這個小姑娘跟他最喜愛的兒子有些關係,曆禎帝帝王之尊,那是更沒有興趣去關注一個小姑娘的,但左重回來與他一說,他竟是聽得津津有味。
寧博容——根本不知道左重不是劉湛的人,正如左重自己所說,若是他不願意,四郎,可是指使不動他的,因為左重從頭到尾都是皇帝的人。
正因為左重的報告,楊昭儀那才叫倒了大黴,在皇帝麵前裝了一輩子,到底被剝下了畫皮,隻是她自己還不知道,曆禎帝也暫時按兵不動,未去動她而已。
範吹海已經從曆禎帝的話語裡聽出了幾分意向,心中更是有些驚濤駭浪。
他能坐在這個位置當然不是常人,對於曆禎帝的瞭解怕是超過了這世上所有人。
「聖上的意思是,為楚王聘這寧家小娘子為楚王妃?」
「總要先看過一看。」曆禎帝笑道。
範吹海垂下眼瞼。
前麵三王,卻是從未有過這樣的殊榮,連所娶的妻子都要由曆禎帝親自看過,如此謹慎這般重視。
範吹海尚是第一次發現,帝王之心難測,怕是曆禎帝心中屬意之人不是如今在朝中火熱的穎王和趙王,當然更不是聘漢承侯之長女為妻的黎王,而是這位不露聲色從未引人注意的——楚王。
這個發現讓他的心中略微顫慄,他很明白,若非曆禎帝有意讓他發現,自己是絕猜不到的。
帝王的意思很明顯,從今往後,他——便是楚王的人。
「好了,嵐佑,你也先回去吧,關於北地戰事,我們明日再議。」
「是,臣下告退。」
範吹海走出溫暖的議政堂,被那冷風一吹,硬是打了個哆嗦,想起帝王略有些精神不濟卻依舊威嚴的麵容,他輕輕嘆了口氣。
到得家中,他思索片刻仍是叫來了一個門客,「你給我上雲州去,打聽一下那萬裏書院,和書院山長之女寧氏小娘子,越詳細越好。」
「是。」
若是……當真要為一國之後,慎重那是必然的。
範吹海想著,卻在此時,門房送來一張帖子,他翻開之後,卻是又出了一身冷汗。
此為拜帖,落款乃是楚王劉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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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博容絲毫不知京城之事,自從《少年說》出,她更是狠狠低調了一陣子,都不大好意思出門去,推了幾次劉婉貞的宴會邀約,漸漸的雲州的天氣也冷了下來。
崔氏此時正在發愁,親自送客出門之後,皺著眉看向麵前的一疊帖子,「都收起來吧。」
正在此時,寧博容跨進門來,笑盈盈道:「阿娘又在煩惱什麼?」
崔氏看向亭亭玉立的女兒,笑道:「你呀,那天一曲出了風頭,可知道最近阿娘收到多少請帖嗎?我家女兒不愁嫁,但若要在雲州潞洲兩地挑出個十全十美的,卻是太難。」
寧博容一僵,「阿娘,你說什麼呢!」
「給你挑個如意郎君呀,你翻過年去便十三了,可不能再一年年拖下去,至少要定下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