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慘笑一聲:“哈哈……白公子不愧是第一魔宗的人,狠呐!”
“這種話,可不是你該說的。”
看著兩人爭鋒相對,柳清眠不禁想到了幾天前,那個群星墜落在沙漠裏的夜晚。
伸手不見五指的駝皮帳篷裏,捧在手心的夜明珠綻放光芒,那天伴著她入睡的不僅有綺麗的夜光,還有沙漠裏奇妙的故事。
畫麵一轉,身邊還是這樣性格各異的兩人,此時的立場卻完全不同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所有人都沉默地等著,彭長老臉色不佳,但還是忍著情緒去將孫子抱了過來。
小屁孩吧唧了兩下嘴,繼續在彭長老幹瘦的懷裏睡大覺。
良久,黑狐順過氣了,但他卻要求和柳清眠說話。
“對著這麼多大老爺們兒,我什麼都說不出來,臨死之前還不能讓我和美女說會兒話嗎?”
白燁看向柳清眠,征詢她的意見。
為了減輕黑狐的痛苦,她隻能答應了。
看著靠近的,黑狐的雙眼亮了起來:“真美。”
“……你還是快說吧。”柳清眠不忍去看他身上的傷,但還是忍不一天將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
那種不真實的感覺又出現了,但這次卻是因為身邊生命的消逝。
雖說修者和武者的壽命都會因為體質增強而延長,但這個世界很少會給他們安度一世的機會。
眼前的少年,正在消逝!
柳清眠心中湧起一股悲愴,但她很奇怪,因為這股感覺不像是她自己的,而是來自某種更加古老的意誌。
對,這種感覺就像是某種意誌強加給她的一樣。
黑狐抬起僅剩的那隻手,招她過去,她想了想,心情複雜地靠近了些。
“小眠!別相信他!黑狐我勸你快點說,你的狀況你自己應該很清楚。”白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好。”黑狐虛弱一笑,“很抱歉,我並沒有特意去選擇殺掉誰...我想做的僅僅是,留下仇恨!”
雖然他開玩笑說要和柳清眠說話,但他的音量並沒有刻意放低。
“你還記得那些弟子的眼神嗎?麻木,空洞,從前他們依靠著三鬼大人,現在他們又去依靠什麼別的人,這些弟子,對瀾焰派有任何的作用嗎?
但是你看,在我殺人之後呢?他們都醒了!你看到那些失去親朋之人的眼神了嗎?是仇恨!
仇恨我,也仇恨所有人,因為他們是不可能仇恨那個無能的自己的!
瀾焰派注定要消亡了,三鬼大人已經放棄他們了,出去之後就會分崩離析,但是,但我給他們的這份恨意,卻可以讓他們記得更久!”
黑狐一口氣說了很多,看上去精神也好了一些,但大家都知道他現在是怎麼回事。
如果白燁足夠仁慈,這一次就會放他離開。
“三鬼大人和其他人不一樣,他一點也不像個魔宗之人,他的心不夠狠!所以,所以才會把弟子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但他還能怎麼辦呢?上一任掌門留下的爛攤子,已經是一盤散沙了,連構建房屋的房梁都湊不齊,怎麼繼續搭建一個容身之所呢?”
黑狐說得很快,他的生命也快速流失著。
他說的這些東西觸及到瀾焰派內部的權力,管轄等問題,柳清眠聽得半懂,但是這些話對洛鑫等人的影響卻很大。
“好了,我很累了...你們想知道的我都說了,現在我就想安靜會...可以嗎?”
這個問題可由不得他,不過白燁並無心為難,他隻是看向洛鑫和彭長老。
黑狐並沒有傷害自己的孫子,彭長老出於私心默默點頭,而洛鑫竟然也同意了。
“二十年輔助在三鬼大人身側,我隻是替三鬼大人還他的人情。”他說。
兩位的大人物和白燁打了個招呼,準備先行離開,既然決定了今天還要繼續撤離,他們的時間就不能繼續浪費在將死之人身上,還有一群弟子等著他們去安排。
白燁對他們擺了擺手,手臂還保持著揚起的姿勢。
眼前的一切徒然變成了慢速!柳清眠驚異地轉頭,卻發現黑狐僅剩的一隻手不知何時已經碰到了她的指尖!
黑狐對她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她眼中所見的一切都靜止了,並且被蒙上了一層藍色,就像是黑狐的那雙眼睛。
“別怕,我隻是想和你說幾句話,一些隻告訴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