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勉強的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專心給自己下套的謝啟,蘇儼昭還是挑著眉答了;“自然是有的,”他頓一頓,似笑非笑的道;“辭呈並不是隻能遞交一次,也可以遞到陛下應允的那一天。”

“那若是一直留中不發呢?”謝啟十分執著的追問道。

……

蘇儼昭無奈的撫了撫額。

或許謝啟就是天生來克他的。

“我想要的,是光明正大的真心相愛,並肩而立執掌江山任後人言說,絕不是一個人坐在宣政殿那把椅子上。”

刻意避開的目光終於重又碰撞在了一起,眼眸相互間盛滿了對方的倒影。

“若是我不喜歡呢?膩了金陵的繁花似錦,想雲遊天下擇地而居。”從謝啟進殿到剛才,蘇儼昭第一次認真的看他,神色中帶了點探究。

聽出話中的鬆動之意,謝啟想也不想的直接道;“那就再等幾年,九弟加冠我便禪位,普天之下璟之想去哪便去哪,我陪著你。”

他說的這樣輕易,想是讓出去的不是一個帝位,而是一個尋常可見的普通物事。

跟自己一言不合就上辭呈的舉動倒是大同小異。

蘇儼昭突然沒了言語。

作者有話要說:  有句話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233

麼麼噠~

☆、第70章 終章

書房機密, 並未留有侍童,蘇儼斂嗤笑一聲, 起身接了, 轉放到蘇儼昭案頭上。

桌案上陡然多了兩件東西, 蘇儼昭垂下眼簾,隻見一封褐色封箋封了火漆,顯眼處落了謝烜親筆書就的四字, 與數月前送到金陵那一封殊無二致。

而另一件……

理政堂常用的奏折樣式, 看顏色像是禮部起草,封皮上的字跡卻半點也不熟悉。

“交州陶懿見過蘇相。”

未及細想, 不高不低的問安聲傳到耳邊, 單單“陶懿”這兩個字就讓蘇儼昭移開目光, 詫異的看向來人。

身量不高體態圓潤, 五官卻還算的上和善,跟記憶中的分毫不差。

謝烜手下的人他認識的不多,印象深刻的除了一個沈居, 就剩下陶懿了。

與沈居是年少相識不同, 陶懿其人,是他上一世鏟除成王舊部時熟悉起來的。

彼時大樹將傾人人自危,交州眾人都想著自保,唯有這位搶著拿著成王舊部的名單找到了相府, 事無巨細的和盤托出。

事後成王舊部被清算了十之**,剩下的也都前途盡毀滅,隻這一位, 憑借著出賣故友官運亨通。

他的印象裏,上一世謝啟遇刺之時,陶懿已官至正二品,算得上京中大員。

這是個小人,膽大心細不擇手段的那一款。

偏偏還很有能力。

腦海裏的心思轉了千百遍,麵上卻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道;“陶大人路上辛苦,上座吧。”

陶懿依言坐了,卻隻是半個屁股勉強沾了椅子,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四周,間或瞧一眼房中身側或主位上的那兩位,瞬息又收回目光。

親王下屬官吏品軼不高,謝烜身邊最得力的長史都不過五品,他就更加不如,從前連單獨瞧見蘇儼斂的機會也沒有,逞論一同見到這兩位了。

如今當真麵對麵見著了人,想起來時謝烜的吩咐,陶懿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額心冒汗。

蘇儼昭耐性好,蘇儼斂卻沒這個耐心,他沒什麼誠意的笑了笑,道;“陶大人一路從金陵趕來,就是為了跟我兄弟兩人相對無言的?”

當朝定國公不耐煩與人磨嘰的性子陶懿早有聽聞,今日才算是真見識了,忙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經的回;“下官奉成王殿下之命,來呈送奏折與蘇相,待蘇相批閱後便可返京。”

批閱?

從前謝啟還沒親政,朝中奏折事無巨細自然得過一遍他的手。

眼下金陵換了主,這道奏疏的主人是誰不問可知。

送給他瞧又是什麼意思?

示威,宣戰亦或是通知?

蘇儼昭的目光重又落到桌案上那封薄薄的奏疏上,半響,才伸手取到掌中。

無人開口,本就稍顯空曠的書房頓時安靜下來,一時間隻剩下翻動紙張的輕微響動。

像是過了許久,又像是隻有一瞬,蘇儼昭放下奏疏,涼薄的勾了勾唇角,問;“這是……禮部呈給成王殿下稟告登基大典流程的奏折?”

奏折上的內容紛繁複雜,於他卻是熟悉至極。這一套東西,大半年前謝啟登基時他才看過一遍。

“正是。”陶懿避開坐在一旁的蘇儼斂驚詫的目光,頷首答道。

像是怕馬上被此間的主人趕出去,他頓一頓補充道;“蘇相是百官之首,此等大事自然要由您決斷,方好正式施行。”

片刻的靜默之後,蘇儼斂偏過頭直直的看向陶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