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綠豆糕,香甜晶瑩,沒想到竟是龍清燁帶著商隊從玳國行來,半路上轉往洛城給她買的。沈嘉蘿眼中一澀,忽然滴下淚來。咬著雙唇,瞧著麵前的綠豆糕靜靜的不發一言,有濃濃的甜蜜和濃濃的酸楚,襲擊著她小小的心。
幾個月了?他一走,她受了多少的委屈。他一走,她吃了多少的苦。他一走,她受了多少的欺負與羞辱。如今,他回來了,回來複國的時候,竟然還記得她喜歡的點心。她是該怨他還是該愛他!
一滴一滴的眼淚,滾落在麵前的酒杯中,龍清燁沉默了半晌,輕輕走到她身旁,將她攬入懷中溫和哄道:“傻蘿兒!清燁哥哥知道你受了很多苦!都是清燁哥哥不好!清燁哥哥在玳國,日日想著你,夜夜盼著你!帶著護衛趕往京兆的時候,半夜裏偷偷騎馬往洛城去。隻想著你在京兆吃不到洛城的綠豆糕,一定很想念。”
沈嘉蘿小聲的抽泣起來,眼淚止不住的滑落。縱然他殺死了親弟弟又如何,他也有他的苦衷,他也有他的無奈!當初龍翊將他放逐,將他鞭打,他一定是恨的。就如同當初,她也是那麼恨龍翊一樣的。他們本就是苦命的夫妻,不是嗎?如今苦盡甘來,她還在怨他的不是,她真是不應該了。
龍清燁靜靜的敘說,輕輕伸手擦拭沈嘉蘿的淚痕,溫和道:“蘿兒快嚐嚐,別哭了……是清燁哥哥不好!”言畢,揀了銀箸替沈嘉蘿夾了一塊綠豆糕,輕輕喂到她嘴邊。
沈嘉蘿哽咽著輕輕張口,咬了一小口,嚐出是洛城百花街的老鋪子賣的味道,眼中的淚水滾的更快,輕聲道:“是從前常去的那家!”
龍清燁溫和笑著,歎一口氣輕聲道:“去的時候,掌櫃的還問起你呢。”賣綠豆糕的哪知他們身份,聽他們說起是城南富商子女也就信了。
沈嘉蘿小聲哽咽,轉頭笑嗔道:“你又唬人,掌櫃的最是嚴厲,怎會問起我?”
龍清燁見果然逗笑了她,擱下銀箸輕輕摟緊沈嘉蘿,溫聲道:“不哭了……不哭了……越哭越難看,再哭可就沒人要了……”
沈嘉蘿伸手捶他胸口,澀聲道:“怎麼還是沒正經。”
水榭中站立的奴才見他二人如此和睦,都微微彎了嘴角。龍清燁哄著沈嘉蘿吃了幾塊綠豆糕,又吃了些水果,溫和道:“從今往後,咱們再不分開!”
沈嘉蘿輕輕點點頭,瞧著麵前的綠豆糕,漸漸靠在了龍清燁的胸膛上。良久,輕聲道:“那我如何安頓?”
白綺琴身為龍翊的妃子被貶為奴婢守皇陵,沈嘉蘿身為龍翊的皇後,又該如何?
龍清燁身子輕微動了動,歎一口氣溫和道:“蘿兒……如今你的身份尷尬,又有幾個大臣暗暗威脅,朕暫時還不能冊封你!”
沈嘉蘿點點頭,當初龍翊冊封她,朝中掀起軒然大波,群臣反對。龍清燁剛剛登基,自然也不敢輕易犯這樣的錯。
龍清燁見她點頭,放下心來,溫和笑道:“清燁哥哥不會委屈你的!隻是如今江山不穩,你的身份特殊,大臣們都不滿將你留在宮中。咱們隻能暫且忍耐,先將你安頓在養心殿,做名義上的宮女。”
沈嘉蘿身子輕輕一震,龍清燁感受到她的動作,忙攬住她溫聲道:“蘿兒……清燁哥哥不會真當你是宮女的,你隻需在養心殿陪著朕,還派你宮裏的奴才伺候你,可好?”
沈嘉蘿輕輕點頭,龍清燁皺眉歎氣道:“留下你在養心殿,清燁哥哥已經要與大臣反目了,你要明白清燁哥哥的苦衷!”
曆經艱辛,他才再度成為這璟國的主人,她怎能因為自己的名分,便要將他推到朝政的對立麵去。隻要他待她有這千裏送綠豆糕的情誼,就足夠了。
沈嘉蘿靜靜的點點頭,輕聲道:“蘿兒明白。”
後宮的事情就這樣處理下來,龍翊的妃子不多,進宮後也沒有選新的繡女,為龍清燁省了不少事。沈嘉蘿從鳳藻宮搬到了養心殿,照舊住在從前的小殿中。雙兒與荷葉跟著她過來,伺候她的飲食起居,龍清燁果然守信,雖然她的身份是宮女,卻不用伺候任何人。養心殿的奴才們都是玲瓏心的人,自然明白龍清燁的用意,對待沈嘉蘿恭敬溫和,儼然是主子的待遇。
鳳藻宮空置出來,被粉刷一新,從各處挑揀的奴才紛紛往這裏報道,開始灑掃整理。雙兒偶然知道了,便悄悄告訴了沈嘉蘿。沈嘉蘿不知為何,以為是龍清燁要給她正式的名分,心中隱隱擔憂。若是龍清燁也像龍翊一樣不顧群臣反對,後果不堪設想。隻是這幾日,龍清燁好像總是很忙的樣子,她也沒機會將勸諫的話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