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0、出差(1 / 3)

銀環路工程終於開工了,開工剪彩儀式現場,彩旗飄揚,鞭炮齊鳴,懸掛著條幅的巨大彩球正迎風飛舞,為了參加這次開工儀式,張副市長特意從北京趕了回來。四大班子領導都參加了,李紹光主持了儀式,李國藩做了振奮人心的講話,大意是要讓東州騰飛就必須為它插上強勁的翅膀,金環路和銀環路就相當於東州的兩支翅膀。聽了李國藩的講話,我當時就想,這個比喻不恰當,因為東州的城市結構是同心圓結構,俗稱“攤大餅子”,東州這塊“大餅子”越攤越大,這是最落後的一種城市結構,將來還要建鉛環路、鐵環路鋁環路,城市交通一環套一環,環環相扣,很像官場的圈子,一圈套一圈,可見官場文化無處不在,城市交通的環越來越多,耕地卻越來越少,東州的經濟怎麼可能騰飛?人們大多形容交通是是城市的血脈,誰見過一環套一環的翅膀,最後,魏正隆宣布銀環路道橋工程開工,五千對和平鴿頓時從籠子裏放出來飛向天空。

開工儀式後,張副市長沒上自己的車,而是主動鑽進了李國藩的車,市政府改大門和辦公樓加層的事,李國藩給了張國昌一個小小的下馬威,張國昌一直心裏很別扭,但是自己剛當上常務副市長不久,還不到和李國藩叫板的時候,眼下必須維持好與李國藩的關係。這次改大門事件算是打了個平手,李國藩原本要封掉原來的大門,張國昌指示劉本山不許封,將來市政府廣場改造後可以做國旗班的通道。劉本山彙報後,李國藩覺得有道理,就同意了不封原正門。其實李國藩隻是就市長分工給張國昌一點小小的警告,點到為止,他也不想搞翻臉,畢竟還得指望張國昌幹活呢,因此張國昌上車後,李國藩態度很平和,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

“國昌,我正想找你呢,有個事我想讓你替我跑一趟。”

張國昌殷勤地遞給李國藩一支大哥大香煙,並親自為李國藩點上火,謙恭地說:“老板,有什麼事你盡管吩咐。”

李國藩見張國昌挺馴服,心裏很欣慰,“中國市長協會召開第二次會長聯席會議,在成都開,全國三十六個大城市的市長都到,下一屆在咱們東州舉辦,按理說我應該跑一趟,為下一屆舉辦積累一點經驗,你看銀環路工程剛剛開工,市府廣場改造也即將開始,實在脫不開身,你替我跑一趟吧,好好取取經。”

“什麼時候?”張國昌脫口而問。

“後天開會,你明天就得動身,黨校那邊請一下假吧。”李國藩用非常倚重的口氣說。

張國昌心想,這是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啊,三十六個大中城市的市長參加,當然也包括北京、上海、天津、廣州等特大城市的市長,要知道這些市長說不定哪天就進中南海,結交這些人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李國藩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一次機會讓給了我,這給的已經不是甜棗,而是水蜜桃了,看來我堅持不動市政府正門讓李國藩感到了壓力,這是向我示好啊!

“既然老板點了我的名,我就跑一趟。”張國昌欣然應允。

“好,”李國藩說著從皮包裏拿出一個牛皮信封,“這是邀請函,國昌,多向別的城市取取經,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張國昌點了點頭,會心地笑了。

張副市長回到辦公室立即讓我訂明天去成都的機票,說是李國藩給了他一次機會,“雷默,這段時間我在北京悶壞了,我們去成都好好散散心。”

我一聽張副市長的心思沒在開會上,心裏頓時有了壓力,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因我找不到澡堂子,張副市長站在街頭對我大罵的情景,張副市長要散心可不是說著玩的,隻有像趙奎勝那樣的大老板能安排明白,想一想我自己的朋友圈子裏有實力安排張副市長散心的隻有張懷亮值得信任,於是我去楊娜辦公室取了機票後,徑直去了蘭京大酒店。

張懷亮的辦公室有七八十平米,裝修得很有品味,這是我第一次進他的辦公室,牆上掛著一幅“大公有私”的橫幅,吸引住了我。

“大哥,‘大公有私’這四個字寫的好,一語道破了利己與利他的關係。”

張懷亮給我沏了杯茶笑著說:“社會公認的道德是‘自私’是惡,‘無私’是善,其實‘病態的大公’是一種偽善,‘健康的自私’才是真善,偽善是權力崇拜的產物,常常化妝成道德以‘無我’‘利他’的說教為核心,要求人們逃避自我,憎恨自我,犧牲自我,否定自我,在他人之中生活,為他人而生活,一個人不愛自己怎麼可能愛他人?‘病態的大公’其實是權力偽裝成道德曲折地教人服從。‘公’是由所有個體的‘私’組成的,隻有保護好所有個體的‘私’才能稱其為‘公’,沒有‘私’何談‘公’,一個社會需要‘健康的大公’,也需要‘健康的自私’,隻有兩方麵相輔相成,社會才能進步。”

“大哥,你要是不做生意去搞學問,一定是位哲學家,”我讚許地說,“權力崇拜的隱情是懼怕一切‘自我’,打擊‘自我’的最好辦法就是將一切‘自私’視為惡,正所謂狠批‘私’字一閃念,在‘公’為至善的社會氛圍裏,人人都不願意表現出他們的‘自我’,盡管人人都有個‘自我’,結果敢於走自己路的人少而又少,其實沒有了‘私’,也就無所謂‘公’,於是人人都心安理得地活著。‘病態的大公’的社會必然走向頹廢,還是‘大公有私’好,充滿了人情味。”

“老弟,你找我該不是來討論哲學的吧。”張懷亮笑容可掬地說。

“大哥,這幾天能不能抽出時間?”我試探地問。

“那要看你是什麼事了?”張懷亮留有餘地地說。

“張市長去成都開會,說是要好好散散心,有一次在北京找澡堂子,我沒找明白,他臭罵了我一頓,到現在我還記憶猶新,他這個人講究太多,我怕一個人忙不過來,如果你能抽時間陪我去一趟,也好幫我打打外場。”我誠懇地道出隱情。

“我當是什麼事呢,什麼時候啟程?”張懷亮不假思索地說。

“後天開會,明天啟程。”我如釋重負地說。

“這種事我有經驗,你和張市長走你的,到了以後該報到報到,我到成都後訂一個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套房等你,我們倆單線聯係。”張懷亮爽快地說。

“這我就放心了,多謝大哥!”我抱了抱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