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不群不願想得太多太遠,手頭好多事情正等著他去處理。E3小說=金==榜=人生在世,無法回避生生死死的哲學命題,可每天麵對的還是點點滴滴的工作和生活。再高深再偉大的哲學,也是沒法取代具體而實在的世俗人生的。

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應付好市裏的幾項中心工作。經過市委政府兩辦的共同努力,甫迪聲提出的兩立工程方案基本形成,隻等年後的全市經濟工作會議召開,跟各縣區和部門簽訂完責任狀,就可貫徹落實下去了。這是甫迪聲和欒喜民上任黨政一把手後的第一個全市經濟工作會議,會議規模比較大,準備開到鄉鎮領導一級。兩位一把手都非常重視,幾次召集兩辦負責人,親自布置會議籌備工作,反複強調會議的重要性和戰略意義,鼓勵會務人員克服困難,認真工作,為會議的成功召開做出應有的最大的努力。

主要領導這麼重視,喬不群自然不敢掉以輕心。雖說會務由市委政府兩辦一起承擔,兩邊的秘書長是共同負責人,可孫文明究竟是常委領導,不可能天天泡在會務裏,真正的負責人也就是喬不群。會務人員也以政府辦為主,喬不群帶著大家,天天吃住在賓館會務組裏,從材料準備,會場布置,到吃住安排,參觀討論,都得把關督促。

一連忙了兩個星期,大家都覺得有些辛苦,給喬不群提意見,不能隻要馬兒跑,不給馬兒吃草,天天都工作餐,營養跟不上來,對工作可有影響。喬不群同意改善一下生活,晚餐讓盛少山和行政處柴處長要個大點的包廂,多加幾道菜,享受享受。到了桌上,又提出點個鯉魚,大家好跳龍門。

眾人交口讚成,說還是領導主意高。趙小勇望望桌旁的李雨潺,說:“我看不點魚也沒關係,這裏不是有現成的美人魚麼?”盛少山說:“美人魚有什麼用呢?看得吃不得。”尚寶成說:“誰說美人魚吃不得?沒聽說過秀色可餐一說?”

剛解決助調待遇的政工處朱處長不甘寂寞,說:“女人其實都是魚,不過屬於不同魚種而已。”眾人發問,莫非女人裏除了美人魚,還有其他魚種不成?

催問朱處長,他說:“情人是鱷魚,秘書是甲魚,小姨是金魚,老婆是鹹魚。”

大家說:“此話怎講?”朱處長說:“情人是鱷魚,隨時可能把你吞掉。秘書是甲魚,味美卻不能天天嚐。小姨是金魚,能看不能吃。老婆是鹹魚,放多久都不會有事,餓了隨時可以取食。”

說著魚,鯉魚端上來了。見喬不群坐在上席,派頭最足,服務員把盤子轉到他麵前,讓魚頭對準他。大家都嚷嚷,魚頭對著誰,誰就得喝三杯魚頭酒。

喬不群倒也不客氣,連喝三杯。放杯後,又親自動手給大家分配盤中的魚。

先用筷子把兩個鯉魚眼珠挑出來,夾給一左一右兩位副主任趙小勇和盛少山,說:“這叫高看一眼,希望二位以後繼續配合和支持我的工作。”二位感動地說:“我們一定竭盡全力,配合和支持老一,把政府辦工作搞得更出色。”

眾人羨慕不已,說:“哪天喬領導也高看起我們來,我們就有出息了。”

接著喬不群把魚骨剔出來,夾給尚寶成,說:“這叫中流砥柱,你是秘書處長,屬於政府辦的骨幹力量,這個自然歸你。”尚寶成受寵若驚的樣子,說:“謝謝領導,我堅決不辜負您老人家的殷切期望。”眾人對尚寶成高翹拇指,說:“尚處長這麼有才華,你不中流誰中流,你不骨幹誰骨幹!”

喬不群把魚嘴夾給李雨潺,輕輕說:“這叫唇齒相依。”李雨潺不好意思地一笑,說:“去你的!誰跟你唇齒相依?”眾人樂道:“上級領導都喜歡跟漂亮女下屬唇齒相依。”

將魚尾巴遞給柴處長後,喬不群說:“這叫做委以重任。你是行政處長,政府攤子大,吃喝拉撒睡,生老病死退,沒一樣離得開你。”柴處長感激涕零,說:“謝謝喬老板,我一定恪盡職守,不負重望。”眾人說:“行政處長任重道遠。”

魚肚子歸了朱處長,喬不群說:“這叫推心置腹。政工處長是伯樂,要善於領會領導意圖,選好千裏馬。”朱處長點頭哈腰,說:“謝謝老大,我一定想領導之所想,急領導之所急。”眾人說:“政工處長是領導的心腹和耳目,不推心不置腹還不行。”

還有一個魚腚,喬不群給了臨時請來幫忙的王懷信,說:“這叫定有後福,希望你金槍不倒,肩負起扒灰的神聖使命。”王懷信心悅誠服,說:“沒有喬領導的大力栽培,哪有我今天的幸福生活,我堅決按照領導的要求,做到老有所為,老有所樂。”眾人說:“有灰可扒,想不樂都困難。”

分到最後,盤子裏隻剩下一堆噴香魚肉,喬不群苦笑著搖搖頭,歎氣道:“這個爛攤子看樣子隻好由我來收拾了,誰讓我是秘書長兼辦主任呢。”眾人意見很大,紛紛嚷道:“領導日理萬機,千辛萬苦,怎麼還把爛攤子留給你一個人呢?”

李雨潺伸過手去,將盤子端走,塞到站在桌旁的服務員手上,說:“還是勞駕勞駕你,把這個爛攤子分給眾人吧。”

笑聲中吃飽喝足,眾人還不肯走,強烈要求喬不群,他是必輸長,得與民同樂,跟大家打幾圈。喬不群隆重推出尚寶成,說:“你們眼裏怎麼隻有必輸長,卻沒有必輸處長?”幾個七手八腳把尚寶成架上麻將桌,多餘的人則另開了一桌字牌。大家一邊摸牌,一邊笑尚寶成說:“跟必輸處長打牌,今天肯定贏定了。”

趙小勇笑道:“你們隻知道寶成同誌是必輸處長,不知他還有其他美名。”眾人說:“是嗎?我們怎麼沒聽說過?”趙小勇說:“我實話告訴你們,寶成除了必輸處長,另外還有一個中國名:光輸皇帝;一個日本名:輸空袋子;一個韓國名:經得輸;一個俄國名:輸得不亦樂乎。”

大家笑起來。尚寶成也笑道:“你們都知道,趙主任字寫得好,那可是堂堂輸罰家。”趙小勇說:“字寫得好不叫輸罰家,那叫輸發家。”同誌們覺得這有邏輯錯誤,既然是輸,又怎麼發家呢?趙小勇說:“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這輸也要看會不會輸,輸給什麼樣的人。如果輸給掌管著帽子和項目的重要人物,你想不發家可能嗎?”

眾人說趙主任實在高見。一旁看熱鬧的李雨潺說:“這是什麼高見?這是趙主任提醒各位,多輸給他,好當輸發家。”趙小勇說:“輸給我怎麼發得了家?

我一個跑腿的小幕僚,又沒掌管著帽子和項目。”

喬不群也沒參戰,坐一旁看了幾分鍾牌,借口要回房審會議材料,起身往外走去。快到門口了,又泥泥步子,斜眼瞧瞧李雨潺,這才出門回了自己房間。

這是負責後勤的盛少山專門安排給喬不群的,算是他的臨時辦公室和休息室。

剛上衛生間洗把臉出來,李雨潺就悄悄進了門。喬不群將門扣上,過來摟住心儀的美人兒。低頭去吻那張性感可愛的小嘴時,李雨潺不幹了,擋住他,說:“吃飯時,你說什麼來著?”喬不群說:“吃飯時吃比說少,哪記得那麼多?”

李雨潺說:“當著一大桌人的麵說咱們唇齒相依,你這不是不打自招嗎?”喬不群笑道:“這你就錯了,笑假不笑真,當著大家麵開開玩笑,誰都以為隻是玩笑,沒那麼回事。”

李雨潺想想也是,說:“你真是狡猾的老狐狸。”喬不群說:“我是老狐狸,你還是狐狸精呢。”動手要去脫李雨潺的衣服。李雨潺護著自己,說:“萬一有人來敲門怎麼辦?”喬不群說:“你放心,他們坐到了牌桌上,沒玩到那麼個時候,絕對下不了桌的。”李雨潺這才乖起來,聽任喬不群擺布。

脫光李雨潺,將她抱到床上,喬不群又說:“他們那牌不好玩,還是咱們兩個人的牌玩起來有意思。”李雨潺說:“咱倆赤手空拳的,牌又在哪裏?”喬不群說:“咱倆自身不就是兩塊牌麼?還是公母牌哩。”李雨潺咯咯笑著,箍緊已進入佳境的喬不群,微微合上雙眼,幸福地放肆起來。

早上醒來後,兩人依偎了一會兒,李雨潺掰開喬不群的手,準備起床。喬不群不讓,又將她摟進懷裏。李雨潺說:“待會兒有人來找,急你個屁滾尿流。”

喬不群說:“別擔心,那些家夥肯定還在做夢。”

李雨潺隻得依著喬不群。喬不群在她唇邊吻吻,說:“天天都這樣就好,美人在懷,睡覺睡到自然醒。”李雨潺說:“還有一句:數錢數得手抽筋。”喬不群說:“天天睡覺睡到自然醒,什麼追求沒有,又哪可能數錢數得手抽筋?”

李雨潺說:“那就隻好換過來,睡覺睡得手抽筋,數錢數到自然醒。=金==榜=”喬不群樂道:“這就容易做得到了。睡覺睡得手抽筋,肯定病得不輕;數錢數到自然醒,不用說是美夢一場。”

嬉笑著,李雨潺從喬不群懷裏滑出來,說:“我給你端早餐去。吃什麼好?

雞蛋牛奶少不了,另外還帶兩個包子吧。”喬不群托住李雨潺豐滿的乳房,張嘴啃著,一邊含糊道:“我這已吃上包子了。”

下床簡單洗漱一下,李雨潺悄悄溜出房門,先去自己房裏轉一圈,才上了餐廳。卻沒見趙小勇和盛少山他們的影子,估計還在做夢數錢。服務員認識李雨潺,上前問她可不可以上早餐。李雨潺說先上兩份。忽見柴處長冒了出來,又要服務員加一份。

待柴處長來到桌旁,李雨潺望望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說:“看樣子熬了個通宵。”柴處長說:“那些家夥不得了,在包廂裏幹到很晚才走,回房後又接著來,直到早上六點收手。我怕喬秘找我不著,打個盹就出了門,他們還死豬樣正呼呼大睡呢。”李雨潺說:“今天不會有太多事情吧,他們想睡就多睡會兒。”

沒見喬不群,柴處長說:“不知喬領導醒了沒有?”李雨潺說:“你問我,我問誰去?你負責行政後勤的,領導醒沒醒都不知道,不是失職麼?”柴處長點頭說:“是我失職,是我失職,我這就去叫叫他。”抬腿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

李雨潺說:“怎麼不去叫了?”柴處長笑道:“萬一有小姐在領導房裏,我這不是壞人家好事嗎?還是打他手機吧。”

剛掏出手機要撥號,喬不群已出餐廳裏。

服務員很快端上三份早餐。喬不群說:“怎麼隻有三份?”柴處長說:“他們打牌打到天快亮,這下還在睡覺,我們三位先吃吧。”喬不群說:“不行不行,今天還有好多事等著他們,柴處長你去把這些家夥叫起來。”又囑咐服務員,這就將早餐上齊。

柴處長離開餐桌後,李雨潺給喬不群剝個雞蛋,不想竟是雙蛋黃的,忍不住一語雙關道:“雙黃蛋營養雙倍,領導辛苦了,好好補一補。”喬不群推給李雨潺,說:“你也辛苦了,你吃吧,我另外剝。”李雨潺又還給喬不群,說:“人家一片美意,你也不領情。”喬不群沒再推辭,輕聲說:“我知道你的美意,白天的雙黃蛋歸我吃,夜裏的雙黃蛋歸你吃。”李雨潺伸過桌下的腿,踢一下喬不群,低頭喝口牛奶。

柴處長很快將趙小勇他們叫起來,一個個迷糊著進了餐廳。

吃完早餐,又開始忙碌。就這麼工作娛樂兩不誤,日子倒也過得有滋有味。

不覺又是一個星期,直到各項籌備工作忙得差不多,經濟工作會議代表就要報到了,喬不群才稍稍鬆下一口氣。多日沒歸家,史宇寒有意見了,一連打來幾個電話,問還想不想得起回家的路。喬不群隻得瞅個空當,坐上小左的藍鳥,趕回政府大院,陪家人吃了一頓飯。州州想著老師布置的大堆作業,幾下把飯扒完,扔下筷子,準備進房去。到了門口,又回頭對史宇寒說:“媽媽別忘了,明天下午參加家長會。”

史宇寒答應著州州,眼睛卻盯住喬不群:“聽見沒有?明天州州班上又開家長會了。你這個做父親的,是不是也去開次家長會?”喬不群說:“你不知道我正在忙會務嗎?”史宇寒說:“隻你忙,我卻不忙?學校圍牆被學生扒開個豁口,晚上逃出去上網,我明天要查處扒牆學生,還要找人補牆呢。”喬不群說:“學校又不止你一個校領導,怎麼啥事都往你頭上撂?”史宇寒說:“政府不也不止你一個秘書長嗎?其他人都是木偶?你掰著指頭算算,州州小學都快畢業了,你去開過幾次家長會?”喬不群說:“你是搞教育的嘛,比我參加家長會效果好。”

史宇寒說:“你還是碩士畢業呢,不比我更懂教育?”

為孩子的教育,為誰參加家長會,兩人不知爭執過多少回了,每回都弄得很不愉快。隻是考慮州州在房裏做作業,不好大肆吵鬧,才忍氣吞聲,故作斯文。喬不群有些後悔,早知要慪氣,就不該回這趟家。真想夾上包,回賓館算了,又覺得一生氣就往外麵躲,也不太像話。老婆不是外人,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不想夜裏進到臥室裏,史宇寒忽然變得溫柔起來。夫妻生氣,將革命進行到底的往往是女人,今天史宇寒主動求和,喬不群不免有些意外。隻聽史宇寒軟聲軟氣道:“你要我去開家長會也行,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喬不群若再板著麵孔,就顯得沒肚量了,隻得說:“什麼條件,今晚睡到你上麵去?”

“你想得美!”史宇寒嬌嗔著,偎進喬不群懷裏,“你先得答應,一定給我幫這個忙。”喬不群說:“你還沒說是啥條件,也不知幫不幫得來,我怎麼答應?”

史宇寒說:“你是政府秘書長,這點事肯定幫得來。”喬不群說:“什麼事你說吧。”

史宇寒說:“市裏不是要公開競聘一批副局級領導,以充實行政部門班子麼?我想參加競聘,你給有關方麵打打招呼。”

市委組織部要公開選拔行政部門領導的事,喬不群還是這次組織經濟工作會議會務時,聽市委那邊的人說的,想不到史宇寒鼻子真長,這麼快就聞到了氣息,還決定去競聘。喬不群實在不樂意自己老婆進什麼行政部門領導班子,說:

“你這個副校長已相當副局,進行政部門也是副局,有什麼好去競聘的?”史宇寒說:“學校跟行政部門不一樣,所謂的副局完全是個假的。”喬不群說:“我又不是組織部門的人,恐怕幫不上你的大忙。”史宇寒說:“隻要你誠心幫,有什麼幫不上的?筆試在於我自己,不用你管。如果筆試過了關,進入麵試和考察,你得到組織人事部門去疏通疏通,再跟州州幹爹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