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氏心疼的給她擦著眼淚,但嘴裏卻佯裝不懂:“漓兒,到底怎麼了?你司徒哥哥要成親了,你難道不開心嗎?你爹娘趕著要回國,原本我想將你們留下等睿霖成親以後再送你們回國的,但現在看來,怕是不成了。可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不開心的?”
“不是的!”夏之漓性子一急,突然就低吼了起來。
似乎害怕偃氏再說下去,她那隱藏的野性一下就爆發出來了,根本沒顧忌到偃氏和在場的丫鬟被她嚇壞的心情。
某寶心中那個難受啊,原本是想找偃氏求安慰的,哪知道偃氏劈裏啪啦說了一大通,還全是刺激她的話。而她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心情,說傷心也好,說難受罷了,反正就是一句話,她夏之漓不同意這門婚事。
偃氏和丫鬟抱在一起,看著屋裏撒野使性子的丫頭,心裏是驚喜又震撼。
驚喜的是夏之漓的反應,但震撼的確實夏之漓的行為。
直到夏之漓掀完桌然後氣衝衝的跑出去,她才被丫鬟攙扶著坐在軟榻上,餘驚未除。
“太夫人,您別害怕,小郡主啊隻是一時氣糊塗了才如此的。”那丫鬟也是個貼心的,知道偃氏喜歡夏之漓,但又怕偃氏對夏之漓生出不好的印象,於是趕緊勸道。
偃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我哪是害怕啊?”
丫鬟不解:“……?!”剛剛小郡主就跟得了失心瘋一樣,就連她都害怕得不行,老夫人居然一點想法都沒有?
見她疑惑,偃氏笑得更加歡暢了:“你啊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麵,漓兒那點性子還不及我當年半分呢。”
“……?!”看著屋子裏被掀翻的桌子以及東倒西歪的凳子,丫鬟瞬間淩亂了。
偃氏掩著嘴笑個不停。剛才的一幕似乎又讓她回到了當年——
想當年,她嫁到司徒家來的時候,司徒家的長輩對她並不是很好,她才過門不久,就有人想給她丈夫納妾。
那天,幾名司徒家的長輩圍坐在一起商議著給她丈夫納妾之事,她得知消息後一氣之下不僅把桌子掀了,還當場把幾名長輩罵得狗血淋頭。
好在當時有大哥北原王給她撐腰,加上丈夫也格外寵她,納妾之事才不了了之。也正因為此,他們司徒家族幾代以來人丁才會如此單薄。
雖說司徒家人少,但還算和睦。到了孫子這一代,她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她不求孫子有多少女人,哪怕就一個,隻要孫子幸福,她就心滿意足了。說不定孫媳婦爭氣,像承王妃一樣一次就給她生好幾個曾孫呢。
漓兒性子是不怎麼好,但誰年輕時沒幾次衝動的?
何況漓兒合她眼緣,也跟她投緣。這丫頭看似難伺候,可是心腸卻極好,嘴巴又甜,特別是她一手醫術,這才幾天功夫,把她多年的一些老頑疾都治愈得差不多了。
以前走路總是腳酸腿痛,如今她可是利索多了。被她銀針紮一紮,渾身都有勁兒,就跟年輕了好幾歲一樣。
總之,這個孫媳婦她是要定了。
……
走廊盡頭,看著從偃氏房中出來猶如發狂中的小獅子一樣的閨女,白心染眼中全是淌不出來的淚水。
她不知道別人家嫁女兒是什麼心情,她隻知道自己心情很複雜,很沉重,很不舍。
女兒大了要嫁人無可厚非,可是要她把他們的三寶嫁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她一顆心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她可愛的三寶,以後要看一眼都不是那麼容易了。
聽不到那咋咋呼呼的聲音,聽不到那嬉皮笑臉的聲音,聽不到那溜須拍馬的聲音,這以後的日子要她怎麼過?
私心裏,白心染甚至後悔過當初不該插手救下司徒睿霖。如若當年她不管閑事,是不是她的三寶就不會被司徒睿霖的柔情所困,是不是她的三寶就可以如同一般女子一樣永遠陪在他們身邊?
司徒家對三寶的態度她看到了,可是不管他們對三寶多在乎,多疼愛,她的三寶終究離家如此遠。
隔著千山萬水的血脈親情,讓她如何能平靜的接受?
若是三寶受了委屈,又有誰能為她撐腰打抱不平?
她可愛的三寶……
“走吧。”身後,偃墨予麵無表情的攬著她的雙肩,盡管看不出他的神色有任何的不同,可那低沉暗啞的兩個字卻泄露了他壓抑的情緒。
“墨予……”白心染轉過身撲到他胸膛上,“我們把三寶帶走好不好?讓她一個人留在這裏,我舍不得……”
“傻瓜。”偃墨予擁著她,拍著她的背,“三寶總歸要嫁人的。”
白心染搖頭哽咽:“可是我不想她嫁這麼遠啊?我就這麼一個三寶。”
偃墨予哭笑不得。她這是在嫌棄自己生得太少了麼?
歎了一口氣,他低頭,在她耳邊安慰道:“大不了以後為夫每年陪你來一次,全當帶你出門度假可好?若是司徒家對三寶不好,我們再將她帶回去,這樣不就能讓三寶回家了?”
聞言,白心染先是一愣,隨即雙眼帶著淚花抬頭蹬他:“呸呸呸!有你這麼說話的嗎?我們三寶還沒嫁人呢,你就詛咒我們三寶不幸福!”
偃墨予嘴角抽了抽,低下頭用臉蹭著她的臉,“那就別傷心了好麼?三寶會幸福的,司徒家也不敢對她不好,你難道忘了三寶的本事了?沒人能欺負她的。我們不把她當做嫁人,我們把她當做在外玩耍可好?”
白心染抽噎聲這才小了一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