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暑天召集縣上有關部門開會,對麻子村發生的事件作出了重要安排;他特別強調,不管群眾如何行事,隻要局限於開陽的地盤,都不能對群眾動手;幹部對待群眾要做到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在群眾和幹部產生衝突之際,要嚴於對待幹部,寬於對待群眾;麻子村發生的集體鬥毆事件,根子在幹部,責任在鄉上某些胡作非為的個別領導。
這個會議,事關劉奇,但卻故意不讓劉奇參加。劉奇很快知道了會議內容,他懷揣一把殺豬刀去找張暑天。張暑天對他的態度有點兒冷,臉上彌漫著冰天雪地的表情,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樣,劉奇一進他房門他就呼喚秘書給他遞煙倒水,呈現著劉奇要腳他不敢給手的懦弱。劉奇質問張暑天開會為什麼沒有通知他?為什麼要在會上含沙射影地攻擊他?他劉奇把你張暑天哪一點沒伺候好,你卻要這樣坑他害他?你媽個屄,你不想讓你爺好過,你驢日的也甭想好活!你天生就是個挨刀子的貨!
劉奇說著,從腰間掏出殺豬刀,用刀背在張暑天的桌子上剁得咚咚咚地響。秘書聽到吼聲和敲擊聲,一個一個地都擁了進來。秘書一邊勸解劉奇,一邊用身體護住張暑天。不一會兒,屋子裏外都擠滿了人,沒人敢指責劉奇,但都勸劉奇冷靜。劉奇甩了一句可怕的話:我殺豬殺了六七年,殺你這頭肥豬算得了什麼?然後他揚長而去。
劉奇沒去別的地方,他徑直去了醫院。他走進栓虎的病房,二話沒說,就聳著鼻子,朝栓虎的麵頰稠稠地唾了一口。然後轉過身,朝另一個病房走去。蘿卜從敞開的門裏瞥見劉奇從過道裏經過,於是她故意拖著曲裏拐彎的長音,哭給劉奇聽。劉奇聽到了蘿卜的哭聲,但如此假裏假氣的腔調讓他不堪忍受。他走過去也想唾蘿卜一臉,並給她一巴掌。蘿卜見劉奇走進病房,她忙躍起身,拿根繩子把自己往窗子上掛,她顯然要威脅著自殺。劉奇被蘿卜的舉動刺激得要發瘋了——正是蘿卜的搬弄是非,才使麻子村的矛盾一步一步地升級,也使他劉奇成為了縣委書記張暑天的活靶子——此時的劉奇腦子裏一片空白,眼睛裏噴冒著烈火,他抽出藏在衣服裏的長刀,直直地朝蘿卜的喉嚨不偏不倚地戳了一下。一股血像發射的火花一般,從蘿卜的喉管裏噴薄而出,濺得牆上、床單、桌椅、地麵等,都紅辣辣紅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