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布。
三年前高中輟學的李陽,眼見身邊不少人借著那股玉石熱潮發了橫財,腦子一熱也一頭紮了進去。
不曾想卻被人設計,不僅穿了麻布,更是連累家中負債累累。
門簾外傳來的談話聲,逐漸讓李陽握緊了雙拳。
“這借據可是你親手簽的字。”
手腕上戴著好幾個翡翠手鐲的媒婆,把一張泛黃的借據往桌子上一拍,本就透著跋扈的嘴臉,此刻再度往上抬了抬。
對坐,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紮著馬尾辮,約莫二十歲上下的女孩緊緊咬著嘴唇。
瓷器一般剔透的俏臉上,此刻寫滿了絕望。
“花容,李嬸也是為你好,你說你一個女孩子遲早要嫁人生子。”
“你再看看你家的情況,拿什麼還潘家的債,難不成還指望你那不爭氣的哥哥?”
“聽李嬸一句勸,不如嫁給潘家老二,這借據就當彩禮錢了,以後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不是?”
媒婆稍稍收斂了臉上的跋扈,可字裏行間那咄咄逼人的味道,反而濃鬱了起來。
“李嬸看樣子潘家給你的媒婆錢不少啊?”
就在少女已經被逼的幾欲落淚至極,李陽猛地掀開門簾走了出來。
臉上閃過了一絲作則心虛,不過很快媒婆便是昂起了頭,翻著白眼滿臉不屑的斜了一眼李陽。
“我當誰呢?”
“剛出來連尊敬長輩都忘了?”
“別忘了,要不是你,花容會受那麼多苦?”
媒婆透著譏諷的話語,一下子把李陽到了嘴邊的怒意給硬生生噎了回去。
懊悔內疚從李陽眸子裏一一閃過,最終李陽還是握緊拳頭,擋在了少女的跟前。
“以前是我李陽錯了,現在我李陽回來了。”
“潘家的債我會還,潘家的賬我李陽也要一一算清楚。”
話音落地,堂屋裏的氣氛驟然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
隻可惜此刻李陽的信誓旦旦,換來的卻是媒婆毫不遮掩的譏笑。
“真是癩疙寶想吃天鵝,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還想跟潘家較勁?”
媒婆雖然說得尖酸,卻是大多數人眼中血淋淋的現實。
五年前投身玉石行當的李陽,原本靠著不錯的天賦,摸爬滾打之下,倒也賺了不少。
當時和李陽合夥的,就有潘家大兒子和李陽的初戀。
可李陽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深愛的女友會為了錢,選擇跟他最信賴的好兄弟聯手給他設了套。
陰溝裏翻了船的李陽,不僅賠的血本無可,最後更因為無力拿出貨物,被以詐騙的罪名判了三年徒刑。
如今李陽再次出獄,不過是街坊四鄰眼中的勞改犯喪門星而已,而那潘家如今早已經是遠近聞名的富貴之家。
有一種輕蔑叫做直接選擇無視,在尖酸了幾句李陽之後,媒婆轉頭把目光投向了一旁低頭滿臉無措絕望玩弄著衣角的花容。
“花容,人潘家可說了,三天之內要麼還錢要麼你上花轎……”
“三天就三天,我們還錢。”
“天色不早了,李嬸恕不遠送。”
李陽強忍著怒火,開口打斷了媒婆的咄咄逼人。
眼見李陽把話給徹底堵死,媒婆鼻孔朝天的冷哼了一聲,扔下一句狠話,這才抓起桌子上的借據快步走了出去。
媒婆走後,堂屋裏的氣氛頓時尷尬了下來,看著跟前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的少女,李陽心中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各種滋味一股腦全都湧現了上來。
“花容,哥知道哥……”
李陽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就被花容一個透著寒意和仇恨的冰冷眼神給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看著少女捂著嘴巴低頭跑進裏屋的單薄背影,李陽隻感覺心如刀割。
窗外厚重的夜色似乎是要把天空給壓的塌陷下來一般,不時爆閃而起的電光,把那壓抑的氣氛烘托更加令人窒息了,同時也把院子牆壁上那紅漆潑寫的還錢等等惡俗標語照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