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左滾右轉什麼姿勢都能出來,上次一個不注意,醒來的時候發現雙腿擱在枕頭上,也不曉得睡夢中的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她垂下頭,這時,另一件物事映入眼簾──枕頭上,有透明水漬。

……

這時候,席妙妙覺得自己活不下去,沒臉做人了。

她,居然在睡覺時流口水了……

而且流口水,就代表她睡覺張嘴了……

事實上,這是很常見的情況,要是受涼鼻子堵了不暢通,睡覺時是避免不了自動張嘴的,相反地,像偶像劇那樣唇角揚著甜美微笑入睡,甚至微微撅著嘴唇的可愛睡相,才是難得一見的情景,肯定是位練過的高手,也許還練不出來,隻能靠演的。

但席妙妙接受不了,她深深埋在被子裏,沒臉見人。

封殊,居然看了她這樣的睡相,看了一整晚???

好羞恥啊!怪不得和男朋友一起睡覺是羞羞的事情,太羞恥了!她想上天台!

細↙

麵對每一個個華夏男同胞都不會陌生的老梗,他隻會用最誠實的想法去回答她,有時不盡如人意,但喜歡對方的真心終歸能表達出去。

席妙妙騰地臉紅,她轉過身去,手卻不鬆開,回應了他的十指緊扣。

這種應對方法,她都沒見過。

可能,隻有上神能說出這種話吧!

神仙認證的萌妹妙,決定不在這個話題糾纏下去:“既然我都洗臉刷牙化好了妝,換件衣服出去吃早餐吧。”

“好。”

對她的決策,封殊向來沒什麼意見。

早上就被喂了一嘴的甜言蜜語,席妙妙雖然害羞,唇角卻誠實地上揚著。

隻是打開衣櫃,入目就是黑藍綠三色,一點戀愛氣息都沒有,最粉嫩的,就是上回漫展時鬼迷心竅被一個lo娘推薦買下來的粉紅色肩包──她想起來,有一次溫女神來她寒舍作客,見識了她的衣櫃後,恨不得拉她到商場來一次大采購。當時的妙妙很不以為然,她買的衣服,穿起來都很舒適,寬鬆清爽,冷了也保暖,深色係不挑身材,完美融入人群,給她安全感。

當上了心,想去打扮自己的時候,才驀然發覺,她……原來,衣服有那麼暮氣沉沉的嗎?

舒服是舒服了,可僅止於此,整個人灰撲撲的,脫離了初高中清一色的運動服之後,也沒有光鮮亮麗過。

指尖停留在一件軍綠色的衝鋒衣上,席妙妙發著愣,她怎麼從來沒發現?

還一直自我感覺良好。

她不是沒愛美過的,愛美是人的天性,到了一定年紀,自動萌芽。

但後來發生了什麼?

揭開了一頁從來沒當回事的記憶碎片,連封殊走到背後都沒有發現。

席妙妙想起來了。

在她想要梳辮子上學的時候,母親斥責她小小年紀就這麼騷,想著打扮得跟小妖精似的勾引男人,將她的長發剪成了狗啃似的短發,後腦勺還禿了一塊,她哭著不願意去上學,怕被同學取笑。母親就拎著要哭暈過去的她到學校,問老師她是不是早戀了,換給她一個沒有男同學的座位,孤零零的在角落。

自此以後,徹底扼殺了她對美的追求。

太羞恥,太痛苦了,被強行剪掉頭發,對年幼的妙妙自尊上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也沒人教她反抗──對一個小學生來說,父母和教師都是絕對的權威。她惟一能自我保護的方法,就是告訴自己不需要追求美,不在乎它,尤如阿q的精神勝利法,對現實於事無補,精神壓力卻會減輕很多。

媽媽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可能有很多原因,以為丈夫外遇,察覺到自己不再青春,遷怒年輕女兒,或者更簡單的,隻是恰巧心情不好,向一個沒有反抗能力的孩子發泄怒火。

追求美,從此變成了羞恥的符號。

浪潮般的悲哀撲麵而來,一下子淹沒了她。顫唞指尖所觸的軍綠衝鋒衣,像一灘鹽水落到那些她曾經以為沒所謂,不放心上,隨著離家出走而遠去的創傷上麵,激起撕裂般的痛楚。

身體又冷又冷。

倏地,誰從後抱住了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