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格沒戲。梁敏是什麼人?她手段太高了,身邊所有的男人都為她服務,從班主任到普通同學,你沒看她那麼逍遙自在嗎?前些日子聽說去海南旅遊去了,你說這還有天理嗎?我們天天要死要活謹小慎微惟恐違反記錄,她卻能大搖大擺地去旅遊??”
後麵張琳再說什麼江橙朵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她的腦子裏反複地想著張琳的那幾句話,對於程小朗的評價,程小朗和梁敏之間的瓜葛……周圍的人都在練聲,伊伊呀呀地隨著音階上下滑動聲帶,這在她聽起來猶如對自己的諷刺,那一天,江橙朵沮喪得辦法形容。
有一次在校園裏與程小朗相遇,當時江橙朵手裏正捧著一大堆資料準備去班主任那裏,兩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江橙朵隻覺得天地都昏暗了下來,她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程小朗則是一慣的冷淡的表情,孤獨地一個人向不知道目的地的方向走去,周圍雖然熙熙攘攘,那一刻江橙朵卻感覺全世界都靜止了。
江橙朵抱著資料,失魂落魄地經過高一六班的時候,突然看到馬真正紅著眼睛說:“你無恥!”
原來馬真對麵站著許久不見的梁敏,麵對馬真的粗暴,梁敏則顯得一臉無所謂,她什麼話都沒說,扭身便離開,馬真象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對著梁敏的背影大聲疾呼:“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壞蛋!!”
學音樂的女生嗓門都無一例外地大,尤其是如馬真這樣底氣和共鳴都非常好的人,那一句不折不扣的壞蛋簡直是回音繞梁,久久不能散去。
很多人都在看熱鬧,馬真看梁敏根本就不接招,更加氣急敗壞地吼了幾嗓子,然後低垂著腦袋沮喪地離開,剛好她經過江橙朵的身邊,抬頭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便離開了。
看熱鬧的人也慢慢散去,臉上幾乎個個都帶著揶揄的笑。
正吃驚,林培從廁所裏跑出來,臉紅紅的,看到江橙朵,愉快地對她打招呼。
“橙朵,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辦公室。”
“恩,今天這件衣服不錯。”
指的是江橙朵新買的一件白色襯衫,袖口是一圈金邊荷葉,於是本來一件很簡單的衣服,突然變得與眾不同起來,江橙朵不好意思地說:“上周剛買的——我剛才看到馬真了。”
“嗬嗬,她挺難過的吧?”
“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哎呀,不好說。”林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告訴我,怎麼了?”
林培悄悄趴在江橙朵的耳邊,用極小極小地聲音說:“梁敏把馬真的男朋友給搶走了。”
江橙朵後退一步,怎麼也沒法相信這種話,梁敏?馬真?男朋友?無論如何她也沒辦法把梁敏與馬真聯係在一起,就象人們永遠不可能把跳蚤和花蜜聯係在一起一樣,更沒辦法想象梁敏會去搶馬真的男朋友。
“怎麼?你不信啊?”林培對於自己能夠輕鬆掌握這些秘密的資訊而感到無比自豪,既想趕快與江橙朵分享,又覺得需要端著點身價,於是,“將說不說又忍不住說”成為林培的顯著標簽。
“馬真的男朋友是誰啊?我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了。”
“嚴開,知道嗎?”
“這麼熟的名字?嚴開?”江橙朵絞盡腦汁地挖掘關於這名字的記憶,但是始終沒有想起來。
“這話說來可長了。”
“你長話短說吧。”
“哎,總之,馬真動了真情,結果嚴開騙了她。”
“那跟梁敏有什麼關係?”
“嚴開真正追求的人是梁敏。”
“哦?”江橙朵還是沒聽懂,林培耐心地說:“其實這嚴開是個很無聊的人,當初他還送過我賀卡呢。一本正經的,說什麼祝我演出成功,什麼跟什麼啊?就是上回校慶晚會之後。”
江橙朵恍然大悟,怪不得覺得嚴開的名字熟悉,她也是在那次晚會之後收到的嚴開的賀卡,也是祝她演出成功,“這卡片他也送過我。”
“那就難怪了,原來他是每人送了一張同樣的,”林培說,“張琳也收到過,馮蘭也有,恩,我們都沒拿這張卡片當回事,可是馬真卻為此喜歡上了他,你說馬真是不是太天真了?”
“為一張卡片喜歡上一個人,這不太可能吧?”
“也不是為這張卡片喜歡上他的,情況很複雜,他送了卡片之後,馬真曾經跑到他班裏去打聽過他,倆人還通過好長時間的信,我估計嚴開是耍她,可她當了真,嚴開後來公開追求我們班梁敏,梁敏沒拒絕也沒接受——她老這樣,不負責也不放過,然後,事情就鬧大了,馬真一口咬定梁敏搶她的男朋友。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的。”
不知道為什麼,江橙朵為馬真感到了深深的悲哀,同時卻升起一種兔死狐悲的淒涼。
“快上課了,橙朵,你趕快去辦公室吧。”林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江橙朵才想起自己是要去班主任辦公室,於是她快步地行走了幾步,快要到辦公室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程小朗正在高一六班的門口出神的站著,周圍已經沒有什麼人,他卻站在那裏,眼睛望著天,雙手放在牛仔褲的褲兜裏,就這樣,若有所思地,看著天空,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