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哦！”師老太太樂顛顛地出了門。
師老太太家裏的怪味兒更濃了，甚至有些刺鼻。
“師老太太，打開窗戶吧……”陳曉梅邊切著發黑的豬肉，邊衝著臥室大聲說。
“不能啊……”師老太太的聲音裏充滿了快樂，“打開窗戶，孩子們會從窗戶溜走的！”
神經！
陳曉梅把爛豬肉倒進盤子裏，心想，待會兒一定要提醒師老太太不要吃這些東西，或許，真的隻有死人才吃這個？腐爛的胃，吃腐爛的食物？
她把菜端到客廳的餐桌上，抬起頭——照片不見了。靈位前的照片不見了，隻留下斑駁的印記，難道，真的像夢裏一樣，師老太太的家人從照片上走下來，來陪她過節了麼？
“師老太太！”陳曉梅推開臥室的門，“菜做……做、做好了……”
陳曉梅張著嘴，扶著門框，站在門口顫唞不已。
師老太太的臥室裏，在一夜之間多了三個棺材，師老太太坐在自己的棺材裏，一會兒欣喜地看看這個棺材，一會兒又開心地看看那個，一會兒又把手伸到旁邊的棺材裏，輕輕撫摸著什麼。師老太太抬起頭：“曉梅，來，認識一下我的老伴兒和兒女。”
三個紙人
154.三個紙人
“師老太太……那是……”天哪！師老太太該不會連夜把家人的棺材挖出來吧？！
“別怕，他們雖然沒有生命，但是一直很親切的……”師老太太從棺材裏爬出來，拉住陳曉梅的手，把陳曉梅扯到棺材邊。
看到了棺材裏的東西，陳曉梅才稍稍鬆了口氣，擦擦臉上的冷汗。
三口棺材裏躺著三個紙人，紙人的臉上分別貼著師老太太老伴兒和一對兒女的照片。
“好啦，吃團圓飯了！”師老太太抱起老伴的紙人，蹣跚地放在餐桌旁，繼而又抱起一對兒女的，同樣把它們擺在椅子上。經她這麼一折騰，整個客廳，被搞得像靈堂似的，有說不出的別扭。
師老太太拿起筷子，陳曉梅急忙製止：“師老太太，這些食物已經變質了……是……是給死人吃的……您不能吃。”
“我也離死不遠了……”師老太太若無其事地把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裏，嚼也不嚼，就直接吞了下去，“老伴兒啊……你說的對，自古隻有癡心的父母，無情的兒女啊……”
“師老太太……我想回去……”陳曉梅突然想起了父親，父親此刻在做什麼呢？陳曉梅也是個無情的女兒。
“師老太太！師老太太！我先走了！”陳曉梅慌張地奪門而出。她突然想起了爸爸，是的，爸爸，她總是在自己感到恐懼、慌張和無助的時候，才想起他。
“爸！”陳曉梅撥通了電話，“爸！”
“曉梅，我知道你忙，你打電話給我，我就很滿意了……”老爸善解人意地說。
“爸！”
陳曉梅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堅定地出了門，對門師老太太家裏，隱約傳來她歡快的笑聲。
…………
“好了，”我說，“今晚的故事就到這裏吧……”話音未落，突然傳來了一陣轟隆隆的雷聲，有這麼一刻，空氣緊張得令人窒息，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就好像被某種沉重的、黏黏的，甚至略帶點兒腥臭味道的恐懼死死的罩住了。
我看著齊小傑，齊小傑看著邵朋鳥，邵朋鳥望著對麵的兩個女生，張白淨和王茉莉，王茉莉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張白淨卻側著頭看向展覽館那扇被風刮得不斷開合著的斑駁的木門……
穿黑色雨衣的人
155.穿黑色雨衣的人
我看了一眼張白淨，覺得她的臉比原先更加的白，或許這隻是青白色的燈光造成的。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門外是那片漆黑的操場。說是操場，但如今已經變成了工地，上麵擺滿了各種建築廢料，影影綽綽的如鬼似魅。
似乎的確有個黑糊糊的影子在那裏跳躍了一下，但隻是一閃，沒有人能確定……
忽然間，一道巨龍般的閃電劃過長空，操場四周被照得一片雪亮，我們同時轉頭望向門外……
“你看見了嗎？”齊小傑問。
“什麼？你說外麵那個黑影？”我說。
“是啊，似乎工地裏真得站著個人？”
雨點滴滴答答下來了，很快雨簾就遮蓋了我的視野，那恐懼就像一條不停偷笑著的大蛇，在我們之間來回遊走，不時吐出信子，露出毒牙，高傲的欣賞著我們幾個人臉上露出的驚恐與無助……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進入了這座破敗的展覽大廳。我們五個人麵麵相覷，誰也沒敢說話。那黑影原來是個人，是個穿黑色雨衣的人。他直僵僵地一步步走進我們，然後抬手把雨帽撩了開來，我們看見了一張蒼白而消瘦的臉。
“你們在這幹什麼？”穿雨衣人幽幽地問。
“我們在講鬼故事！”邵朋鳥下意識地說。
“哦，講鬼故事，我喜歡，能給我講講嗎？”雨衣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