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槐族部落(1 / 2)

初冬時節,晝短夜長。

酉時未過,天色卻早已經暗淡了下來。

浩瀚無垠的夜空仿佛是一個偌大的擂鼓,無形而巨大的鼓錘,猛烈敲擊著這個偌大的擂鼓。每敲一下,便會砸出一道白晃晃的閃電裂紋,接著就是一連串炸雷滾過。大地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烏雲翻滾,風雨大作。

哐當!

閃電如蟒,大水如龍,纏繞之間頃刻便吞噬了無數的村子。

坐落在半山腰的槐族部落此刻如臨大敵。盡管天已經快黑了,但全村的男人紛紛拿著簡單的工具,在村外的一條大河邊修築著白天剛被大水衝毀的堤壩。

一個身材健碩的少年,發髻高聳,刀削斧鑿的臉上目光堅毅,身上的簡易蓑衣隨著他奮力鏟土而不斷晃動起來。

他叫雲陽,來這個村子已經幾年了。看著這些夜以繼日用粗陋的工具修築著這一次次被衝垮堤壩的村民,心中不免一陣黯然……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洪水可怕,這場洪災已經足足肆意了十幾年,這十幾年雲陽從原本村子一路向北流浪,直到落腳槐族部落才過了一段時間平靜的日子,在這裏他認識了自己的朋友。

原本以為這樣的生活會安定下來,沒想到洪水卻愈演愈烈,就連地勢偏高的槐族部落都難逃厄運,被洪水日日席卷,在這裏修築堤壩,已經成了村民們每日的勞作之一。

望著那不斷洶湧的洪水,聽著那嘩啦啦的暴雨聲,感受著那刺骨的冷風,雲陽的心中又是生出無盡悲傷,一時間雲陽似乎回到了十幾年前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不由得慢慢停止了手裏的動作。

雲陽記得幼小的他還在沉睡之中,猛然被阿爸抱起,四周一片發大水了的驚叫聲。阿爸阿媽抱著他拚命向山坡上跑,雲陽在阿爸的肩上看到洪水瘋狂席卷過來,洪水之中突然有洪妖現出身形,它身軀足足上百丈,頭顱猶如鯰魚,身軀卻是巨蟒,那烏黑色的頭顱旁邊還長著一雙布滿了金色鱗甲的爪子,每一次張嘴便吞噬一座房屋。

而在洪妖的背上站著一個女子,白衣勝雪,在黑夜之中周身自有華光護體,隨意一揮手,在她的身後便是一片無邊的水光飛濺,隨意一指天,便能捅破那黑暗的天際,降落下來電閃雷鳴。

就在那洪妖揚天嘶吼的瞬間,那原本在層層山脈之中世代安樂的村子四周頓時湧起漫天洪水,幾乎是一眨眼便已經將整個小村莊淹沒了。

無數的慘叫聲,求救聲,都被無情的洪水淹沒。

讓這個原本應該安靜祥和的夜晚顯得是那樣慘烈喧囂,如人間地獄一般。

阿爸阿媽在洪水衝過來的時候,奮力一托將他舉到坡上一棵高樹上,他拚命的抱住樹杈,而瞬間父母就被洪水卷走了。他的族人都被這場洪水無情的吞噬掉了。

好多個夜晚,雲陽都會夢到那天的慘景,醒來都是滿臉淚水。

“雲陽哥哥,怎麼了?來,喝點小米粥再繼續幹吧……”

阿薰的聲音總是那樣的溫柔,每次都會讓雲陽感到心神安寧。雲陽來到槐族部落時,第一個和他說話的人就是阿薰,所以在雲陽的心裏阿薰是最重要的人。阿薰醫術高明,又樂善好施,在槐族部落可是有名的小醫仙。

雲陽微微一笑,轉過身來,接過阿薰手裏的瓦罐,看到幾個半大的小子已經拉起了一個不大、簡易的木棚,用來避雨。這個時候村民們都個個帶著鬥笠站在那裏手上端著瓦罐,狼吞虎咽吃起來。晚飯都沒吃,一直忙到現在才勉強將洪水改道彙聚在北邊的大河之中,流向山林,大家腹中饑餓,也顧不得許多。

“小奇,這邊照一下,古大叔腿傷嚴重了……”

正當雲陽端起瓦罐猛喝了一口的時候,聽到不遠處一個中年大漢扶著一個渾身早已淋濕的大叔吼道。

“來了!來了!”

小奇是阿薰的弟弟,手裏提著一個偌大的燈盞衝了過去。

“姐姐快來給古大叔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