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的揮出劍去,刺落了領頭士兵的頭盔,他躲閃不得,隻驚呆的卡在那裏,眼裏閃動著橫眉怒目的我。我仍舊覺得不解恨,又是一劍刺向他的腦袋,他“啊呀”一聲嚇癱了去,隨即一摞頭發落地,一旁的人都倒抽口冷氣,哆嗦著不敢吱聲。
“馮將軍,你可替我們給姑娘求求情啊,我們這麼幹上頭是準了的,怎麼能——能——”終於有一名小兵開口討饒,那卑微的模樣讓人生厭。
“哼,準了?那也要看你們膽大妄為的是什麼人!”馮異不動聲色的看著我,隨然轉過身,冷冷對求饒的那些人說道。
“給你,我們走吧。”我看了眼仍舊不停磕頭求饒的士兵,他們的額頭已經滲出了點點血跡,我硬是逼自己截斷了怒火,冷然將劍扔給了馮異,走到小環身邊,俯下聲去抱起她血染的身。
我並非同情這些人,而是我知道,自古以來,這些盜賊蠻民出生的起義軍,亂戰中不都是這麼燒殺搶掠的麼?劉秀身為一國君主都管不了,我殺他一個兩個又有何意義?
“我來——”
“不用,我背的動!”
我漠然回望了馮異一眼,倔強的屈膝抱起了小環,他見狀隻無奈的斂下眉,放慢了腳步緩緩朝前走去,我亦一步一步的跟著……
“她可還好?”
“大夫說受了重傷,外加驚嚇過度,需得調養陣子。”
“嗯。”
“馮異,有酒麼?”
“酒?”
“嗯,去買點酒吧。”
“這——”
“怎麼,你非要對我如此吝嗇,就連酒都不舍得給我買?”
“買與不買,要看你是若兒還是娘娘了。”
“馮異,你怎麼知道——怎麼知道我是——”
“在禦書房裏再見到你的那一刻,我便起了疑心,今日,我無意間看到了你別著的那塊玉,便知你真是她!”
“不知對於馮大將軍來說,若兒和貴人還有何區別麼?”
“如果你隻是以若兒的身份提出,我便立刻去買;如若你以貴人娘娘的身份,恕臣不能。”
“嗬!你這話倒是稀奇,我是若兒你倒是順著我了呢?”若兒,好個讓人肝腸寸斷的名字,這麼久沒有聽到過的詞,怎麼被人挖出來了,還是血淋淋的揪心呢?
曾經,若兒是那麼的留戀眼前的他啊!
“若是主子,我作為臣子必須提醒你,你還要見一個人,所以不可喝酒。”
“現在就是來幾千幾萬人我也不管了,我是若兒也好,是貴人也罷,這酒我是非喝不可!”其實我並非酒鬼,可為什麼到了這裏,我每每心裏憤懣堵塞,就記掛起這苦澀的黃湯了呢?
“罷了,你在這兒等吧,我去便是。”
馮異無奈的看了我一眼,可我卻覺得此刻的他好是陌生,以前那個冰冷的馮異到哪裏去了?而現在這個隻會自稱“臣”的馮異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不禁冷笑,看來我是酒還沒喝,就先醉得一塌糊塗了……
“酒拿來了,你——”
“不知馮將軍可否賞臉喝杯水酒?”
“好。”
“嗬嗬嗬!好啊,如若是以前,你一定揮揮袖子就走人了,看來這破貴人當得還是有點價值的嘛!”我倒滿一杯酒,猛的仰頭飲盡,一陣沁涼,直衝向心田。
馮異也幹脆的一飲而盡,卻什麼話也沒說,隻為我添酒,木然的看著我忽喜忽悲。
“馮異,為什麼你也叫馮異呢!”
“父母賜名,自當恭受,何來緣由?”
“是啊,也許隻是個巧合罷了,隻是個天大的巧合啊!”
我“嘖”了小口,見馮異卻是利落的一仰脖,杯中見底,我一時興起,便端起旁兒的大碗,不顧馮異驚異的眼光,“嘩啦啦”的倒了滿滿一杯,馮異伸手正欲來取,我擺了擺手道:“這可不是給你的,是給我自個兒的!”
“你這麼個喝法,倒是不讓男子了!”
“誰說女子就得不如男?”我哼哼兩聲,豁達的舉起碗,撇了濺落的酒水一眼,便一口氣喝了個幹淨。
“既然如此,異自然不能失禮!”
馮異說罷,也拿了碗,我們就這麼一碗一碗的豪飲起來,似乎大家都醉了,又似乎大家都清醒著,隻你一言我一語的胡亂搭杠著。
“馮異,想當初我可是厚著臉皮死纏著你啊,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無情,那如何才叫有情?為你我負了泉下的她,為你我違背了曾經說過的誓言,這樣難道還不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