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而立,雙頰泛起的櫻色讓人且愛且憐。
扶她去床上靠坐,女人關了窗戶,又拿了一隻杯子給她倒水,坐在床邊看她慢慢地喝,開口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蕭歆然抬眸,自水汽氤氳中定定看著她,搖了搖頭。
女人讀出她眼中的疑惑,為她解惑道:“還記不記得兩年半之前,我追一個線人,被引到南方那次?”見她點頭,於是續道,“當時在一個小村子裏過夜,看到了這個。”抬手指了指天窗外的星空。
蕭歆然不禁隨著她的手再次抬頭去看那片美得不似人間的星海。
“如果真的隻剩下五年,你想怎麼度過,歆然?”女人的聲音很輕。不知從何時開始,她開始用最親近的方式稱呼她,偏冷的聲線柔和喚一聲“歆然”,便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沉淪。
蕭歆然依舊仰著頭,身子往後靠,換了個更放鬆的姿勢,沒有開口。
“要繼續為欽榮賣命,還是像現在這樣,去過接下來的每一天?”
女人這是在勸她放手。可是,她要如何才能放手?要用祖輩的心血、臨死的托付,和之前五年所有的付出,去換接下來五年的平安喜樂?
女人突然起身,去桌下的抽屜裏取了一個文件夾出來,擱在她蓋至腰間的被麵上。她將目光從天窗外收回,落在那個印有欽榮logo的文件夾上,沒有打開。
“想什麼呢?”女人似乎一眼就能將她看穿,“我不是要你放棄欽榮,而是很多事情,你其實沒有必要親力親為。”女人牽過她的手放到文件夾上,目光示意她打開。
裏麵是厚厚一摞企劃書、投資書、財務報表等等公文,是她從前日日都要耗費大量時間的東西。此時這些東西出現在她眼前,讓她略感頭疼。
“這已經是嚴勳精簡過之後發過來的,他知道你有著諸多的不放心,所以很多決策,不敢替你做。”女人拿過文件夾,翻到最後,抽了一張紙出來遞給她。
蕭歆然接過,隻一眼便愣住。紙上是女人漂亮清晰的字跡,工整地將每一份文件的內容用一句話羅列了,後麵給出她綜合判斷後的意見,可行或不可行,以及簡練的解決辦法。很是講究的排版,一眼到底,讓她看起來很舒服。
“歆然,讓我為你分擔一些,不論是公司的事還是別的,都交給我來做。我記得你說過,我是你最傑出的手下了,不知道你是否信得過我?”
蕭歆然暫時沒回應,而是翻開了那摞文件。隨手從中抽出一份,大體看了一遍,又去看紙上女人的總結和意見,漸漸難掩驚訝的神色。女人安靜地等著她檢閱,看著她愈發不可置信的模樣,忍俊不禁地流露出一絲笑意。
“你……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蕭歆然合上文件,抬手揉了揉眉心。
女人傾身過去,替她按摩太陽穴緩解疲憊,卻被她按住了手,認真地看著她等待答案。
“我不記得,但生意上的事,前幾天接觸後發現並不陌生。”女人對她毫無隱瞞道。
“豈止是不陌生……”蕭歆然放開女人的手,讓她繼續替自己按摩,閉上眼輕聲道。從女人對這幾份文件的處理上來看,從前她至少是頗有規模的上市公司高管,甚至坐到了一把手的位置。而曾經有人告訴自己,她是一個頂尖的職業殺手。
這些天,從薛氏出事至今,有太多的疑團出現在她麵前,她卻毫無頭緒,也沒人能為她解惑。甚至因為身體突然發生的變化,讓她連親手去查證的能力也沒有了。
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她其實很清楚,因此女人不肯明說,她也沒有多問什麼。
女人帶她出來,又給她喂了一顆很有分量的定心丸,讓她放鬆一段時間,這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這個冬天確實太難熬,短短一個月裏她兩次經曆槍傷,又熬過了精神上的巨大打擊,已是疲憊至極,再無半分精力去應付多餘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