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不用急著起身,時間還早。”一抹清冷嗓音繞在她耳邊,從前未曾發覺,這女人的聲音原來可以如此清淡好聽,似一個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愛侶,在一個閑散愜意的周末,於枕邊輕聲為她開啟美好的一天。
張開眼,柔和的日光透過窗簾落入眸中。雖然隻有幾個小時的休息,她的氣色較之昨晚的虛弱蒼白已好了許多,眸子亦是清亮了幾分。深沉如墨的眼珠微微一轉,一抹翩然白影就毫無征兆地近距離出現在眼前。
女人換了一件雪白的掐腰毛衫,修身米色長褲將高挑身材勾勒得呼之欲出。她幾乎從不穿淺色的衣服,這樣的裝束,竟然襯得一張冰雕裁刻的臉多了幾分清麗柔和。長發被打理得清爽,看著她的眼神也是難得的安靜愉悅。
蕭歆然閉了下眼,長睫輕顫複又張開,依舊不能適應女人煥然一新的造型,愣愣地看著她,眼神裏透出一絲疑惑。
女人見她這副模樣,勾唇一笑道:“看什麼,昨夜你將我衣服弄髒了,能不換一身麼?”說完又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抬了抬下巴道,“你這一身也是我換的,不記得了?”
蕭歆然聞言才低頭一看,神色頓時不大自然。昨晚昏昏沉沉的,也管不了那麼多,倒是讓人從頭到腳看遍了也渾然無覺。
“傷口還疼麼?先試著坐起來,我來給你換藥。”女人拿了桌旁的一瓶消炎藥,就要來扶她。蕭歆然避開女人伸過來的手,咬著牙自己坐了起來。
“我自己來。”蕭歆然一伸手,麵無表情道。女人也不反駁,將藥瓶遞給她,又取了一包棉簽給她,自己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著。
蕭歆然一麵拆著棉簽包裝一麵道:“你先出去。”女人見她態度不善,倒也不計較,嘴角又勾起淡淡一抹笑意,轉身出了房間。
蕭歆然迅速抬眼看了看女人離開的背影,白皙的麵頰上莫名染上一絲櫻色,與片刻前的冷言冷語判若兩人。
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妥當,又去洗手間洗了把臉,這才到了客廳。每一個動作都會牽動傷口,帶來撕裂般的疼痛,可現在還不是她可以休憩的時候。
走出房間便見女人正悠閑地坐在沙發上翻一本雜誌,晨光落進來,打在女人烏黑的長發上,金燦燦一片。聽到她走出來,頭也不抬地淡淡道:“吃點東西,在桌子上,不用我喂你吧?”
蕭歆然:“……”
吃早餐的時候,蕭歆然仔細理順了下昨晚的驚天巨變。女人為她縫合時說的話對她來說如同驚雷,卻也敲醒了她不切實際的夢。
女人的懷抱和溫言軟語都讓她無比眷戀,甚至想要淪陷。昨夜女人稍稍流露的溫柔便讓她忍不住放縱,可此時清醒過來,她卻明白,自己萬萬不能放縱。
對於女人來說,也許一切很快就會過去了。三年前女人染上齊粉時,她便安排蘇毓著手研製藥物,來徹底治愈隱疾,最近已頗有成效,研製成功最多不用三個月。昨晚她說,再不欠女人什麼,其實非也。隻有等到她徹底恢複當年的意氣風發,她們之間的仇恨,才能一筆勾銷。
可對於自己來說,一切才剛剛開始……
欽榮的擔子已完全到了她的肩上,也就意味著她要承受的,比過去五年都要多。五年裏她隻做暗度陳倉的工作,一手建立薛氏,轉移資產、拉攏股東,一步步從經理走到今日總裁。而接下來為數不多的時間裏,她要做的是明修棧道,用自己的餘生經營欽榮,換它一個百世不衰。
步步為營的日子裏,知曉內幕的人隻道她利欲熏心,奪了總裁之位,滿足自己對權力的渴望。可其中緣由,她希望在塵埃落定之前,再無第二人知曉。這一切,早已不是她想要的,可有些事隻能她來做。遍體鱗傷也好,命喪黃泉也罷,既是宿命,便是躲不過的禍福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