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強抬起頭,冷冷將他望著。他大概被我震懾住,目光略有躲閃,隻是將一包裝有白色粉末的透明袋子扔到我眼前。鼻尖傳來絲絲縷縷異樣的氣息,昨夜的酒中,似乎就摻雜了這種味道。
“這是,什麼。”我咬牙道。
他卻答非所問道:“我不殺你,留你一條命,看看蕭歆然的真麵目。下周她會去加拿大出差,你大可跟去一看,這是什麼自然會知道。”
我為他一番話震驚不已,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一直立在一旁的鍾露走上前來,從我麵前的袋子裏捏了些許粉末哺喂進我口中。猶如閃電通遍全身,煉獄般的痛楚驟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極大的筷感,仿佛即可便要羽化登仙。
蒼允哂笑道:“昨夜的酒,喝得舒服麼?蕭歆然這樣做,也是為了讓你忠心,哈哈,這玩意可是寶貝呢。可惜你這麼有本事的人,也敵不過她的陰險毒辣。”
忠心……忠心……當初的言辭懇切,半年的假意恭維,一年的相熟相知,隻換來一份人心險惡。蕭歆然……蕭歆然……你好得很。
“若她哪一日斷了你的來路,”蒼允揮了揮手上的袋子,俯下`身來看著我,道,“你可以來找我。我等你。”
我躺在冰冷的地麵上,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鍾露在一旁瑟瑟發抖:“我也是聽吩咐做事的人,我……”
劇痛和筷感都已經消失,身體曆經兩番折磨再次回歸平靜。手腳是冰一樣的溫度,身上卻滿是冷汗。眼角有滾燙液體淌下,這似乎是生平第一次落淚。我看著破曉的天空,冷冷道:“我不會為難你,好自為之。”
混亂的清晨,由此落幕。
接下來的幾天,我尋了家賓館將自己關起,日日忍受毒癮發作時錐心刺骨的劇痛。這一年半來沒少受傷,逝去的記憶裏,我似乎練就了一個很會忍痛的身子,每每傷重也未曾覺得難捱,這幾天卻度日如年。痛楚愈烈,恨意愈深,痛到極致,恨不得將害我之人抽筋剝骨。
蒼允的話我不會全信,也不會全然不信。我身在暗處,他竟知曉我身份,並能一眼認出,可見那一番話不是空穴來風。但事實如何,非我親眼所見,我絕不會蓋棺定論。幾天後我自賓館中出來,果然得知蕭歆然已踏上了飛往多倫多的飛機。
一天後,我到達異國他鄉,通過機場的監控錄像捕捉到她的身影,又記下了她乘坐的車牌號。幾經輾轉,尋到了一片戒備森嚴的領地。
再次見她,恍如隔世。她一襲白裙,亭亭玉立在火紅花海中,美得令人間宛若仙境。我一生從未見過誰有著她一般的姿色,可這番姿色落入眼中,卻化為灼灼恨意。
醜惡的事實令一切疑惑塵埃落定,爭執、質問,她的回複隻是冷淡漠然。人命在她眼中,似乎隻是微賤之物。她極美,也極其醜惡。我恨不過,用她為我親手打造的完美手槍頂上她額頭,她卻笑著說,死,她求之不得。
我沒有殺她。她毀了我,我也會一點一點毀了她,讓她也嚐嚐大廈傾頹的滋味。
當晚病症再次發作,來勢洶洶的痛楚令我生不如死。蕭歆然死死鉗住我,阻止我用身體去碰撞冰冷堅硬的牆麵。我恨不過,反手一刀刺進了她單薄的肩頭。
鮮血噴湧,帶著滾燙的溫度,濺入我因喘熄不止而張大的口中,一路灼燒進入我的身體,痛楚頓時減輕不少。我嚐到甜頭,貪婪地開始舔舐手上沾著的她的血液,果然效力奇佳。神誌漸漸恢複,張眼是蕭歆然染血的模樣。肩頭被匕首刺出的傷口還在流血,微蹙的眉、輕顫的身子,還有忍耐得發白的指尖,都能讓人輕易感受到她的痛苦。盡管如此,她的眸子卻緊緊鎖著我,一貫清冷平靜的嗓音帶了不可抑製的顫唞問我:“你被喂了齊粉?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