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前所述,這本文集中有一些作品顯得有點兒極端。這裏有歡樂、有嘲弄,也有憤怒,但是憤怒的筆觸從來不是針對那些不同意他的觀點的人的,而總是對著那些給他人——特別是對兒童、動物和反抗權威的人造成了傷害的人的。這種憤怒,以及隱隱顯現的憤怒背後的悲傷(那是為所有被損害的或已失去的一切而感到的悲傷),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他在《自私的基因》一書出版後的寫作和演講生涯充滿了悲劇意味。需要強調的是,這種感受是我自己的,而不是道金斯的。如果你覺得“悲劇”一詞用在這裏可能會太強烈了一些,不妨先跟我回顧一下。在那本轟動一時且不斷傳誦的著作中,道金斯解釋了進化是如何通過自然選擇推進的。他指出,這種邏輯是通過看上去微不足道的複製者(它們構成了生命體)無窮無盡的追求自我的行為表達出來的。接著他又指出,人類是唯一有能力克服自私的複製分子的主宰,讓自己和世界攜手共進,並構思未來、影響未來的生物。換句話說,人類是第一個能夠克服自私性的物種。這無疑是一個直指人心的號召。

然而,道金斯的悲劇性也就體現在這裏:在《自私的基因》出版以後,道金斯原本可以用他的驚世才華引導人們善加利用人性的高尚之處、借助不斷湧現的科學和理性洞見超越“進化規劃”的自私動力,但是形格勢禁,他不得不將自己的絕大部分精力和技巧轉用於說服人們接受進化的真相。這是一項非常苦澀艱難的工作,但是總得有人去做。就像道金斯自己說的,“我們無法起訴大自然”。正如道金斯在本文集中的一篇文章中所說的那樣,“我已經……了解到,許多嚴謹的常識對很多人而言並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上,在很多情況下,我們都必須警惕地時刻準備捍衛常識。”理查德·道金斯不僅是理性的先知,還是人類常識不知疲倦的守護者。

在日常生活中,嚴謹和清晰是與許多貶義的形容詞——冷酷、無情等聯係在一起的。這實在是一個恥辱。對理查德·道金斯來說,這是一個非常殘酷的事實,因為他的原則其實是通過憐憫、慷慨、仁慈的方式表達出來的。即使是在提出批評的時候,道金斯的推理也是非常嚴謹的,他的判斷則是內斂的,正如在他寫給英國首相的一封信中提到的,“沃西女男爵(Baroness Warsi),不管部部長(沒有經過選舉上台的)”。

我更喜歡清晰的圖景這種說法,因為它傳達出了精確,像法醫那樣注重邏輯和細節,非常具有穿透性。而且我也更喜歡把他的寫作描述為運動家式的,而不是肌肉男式的,它不僅關乎力量和強度,還具有高度的靈活性,幾乎適合於所有聽眾、讀者或主題。確實,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作家能夠像道金斯這樣,用優雅和幽默將力量、微妙、影響力、精確度結合得如此精妙。

如前所述,這本文集中有一些作品顯得有點兒極端。這裏有歡樂、有嘲弄,也有憤怒,但是憤怒的筆觸從來不是針對那些不同意他的觀點的人的,而總是對著那些給他人——特別是對兒童、動物和反抗權威的人造成了傷害的人的。這種憤怒,以及隱隱顯現的憤怒背後的悲傷(那是為所有被損害的或已失去的一切而感到的悲傷),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他在《自私的基因》一書出版後的寫作和演講生涯充滿了悲劇意味。需要強調的是,這種感受是我自己的,而不是道金斯的。如果你覺得“悲劇”一詞用在這裏可能會太強烈了一些,不妨先跟我回顧一下。在那本轟動一時且不斷傳誦的著作中,道金斯解釋了進化是如何通過自然選擇推進的。他指出,這種邏輯是通過看上去微不足道的複製者(它們構成了生命體)無窮無盡的追求自我的行為表達出來的。接著他又指出,人類是唯一有能力克服自私的複製分子的主宰,讓自己和世界攜手共進,並構思未來、影響未來的生物。換句話說,人類是第一個能夠克服自私性的物種。這無疑是一個直指人心的號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