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子連續三天沒有去上班。第四天,同事打來了電話。
“無故缺勤讓人好擔心呢。”
同事肯定知道真也結婚的事兒,卻裝作不知道。全公司的人都在同情律子,欺騙律子。
“什麼時候能來上班呢?”
“不知道啊。”
“那麼,我先跟科長說再休息兩三天啦。”
離周日還有三天。
律子回到房間裏,開始織花邊了。寶寶用的鬥篷已經基本上織完了,隻剩下收口處用來係緊的長繩和前麵的裝飾了。律子越發緩慢地、精心地織著。
周五一整天都在下雨。這天,律子依然把自己關在家裏,坐在搖椅上織係繩。
傍晚,有人敲門。出來一看,是真也的朋友浦野。
“這是真也讓我拿給你的。”
浦野用令人不快的眼神看著似乎剛剛起床、神情慵懶的律子。
“那麼,確定給你放下了啊。”
信封很厚。律子看也沒看裏麵的內容,把它原封不動地放到了壁櫥上。
周六上午十點,律子慢吞吞地起來了。被窩裏橫躺著被花紋編織物包著的、她抱了整整一個晚上的胎兒。
“可愛的真也小朋友。”
律子用兩隻手捧著胎兒,將臉頰貼向那滑溜溜的黏膜。雖然福爾馬林液的氣味還在,但是因為一晚上都在被子裏,胎兒已經失去了水分,像曬幹了一樣縮小了,看上去有點兒略略發黑。
“好啦,咱們回家嘍。”
律子打開瓶塞,將胎兒放回玻璃瓶後蓋上了蓋子。胎兒就像在律子腹中時那樣,再次呈倒“く”形彎曲著。她把瓶身裹上兩層花紋編織物後,將蓋子處用帶有裝飾的係繩收攏起來。
她又從衣櫥一旁取出昨天買來的邊長三十厘米的正方形木箱,將玻璃瓶塞到了裏麵,然後關上木蓋,用釘子釘好,再用包裝紙包好,最後在上麵用塑料繩縱橫交錯地纏成十字狀。
用馬克筆寫上住址和收件人姓名,再一次確認無誤後,律子夾著箱子出了門。
郵局在兩百米外的拐角那邊。律子穿著牛仔褲,任憑亂發被風吹得蓬散,走進了郵局。等前麵的兩三個人辦完事之後,律子將那個箱子遞給了負責小包裹的窗口。
“您要寄快遞嗎?”
“請寄掛號快遞吧。”
“裏麵是什麼東西?”
“是玻璃。”
“會不會破碎呢?”
“不要緊的。”
“二丁目十二—三,村岡真也先生,對吧?”郵局職員確認了一下收件人。
“是的,什麼時候能收到?”
“我想明天上午就到了。”
律子交了錢,收了找回的零頭。
“那麼就拜托了。”
“好的。”
箱子經工作人員之手放到了郵寄袋裏麵。
“去爸爸那裏,讓爸爸好好疼疼你吧。”
律子對著遠去的箱子喃喃低語了一句,似乎把一切都放下了,毅然決然地走出了郵局。初夏的陽光輝映著人行道,她向著人如潮湧的十字路口方向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