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則不相信:“可我怎麼不知道你家有什麼產業?你哥也說他就是開了個谘詢公司,那公司我查過,法人代表是他,並沒有多大啊?”

沈庭舟:“我爺爺吃著皇糧,他名下沒有任何產業,你當然查不到。我大姑很低調,隻有業內人知道她,至於我哥……他更聰明,隻要我爺爺還在世,他就會把自己偽裝成一隻人畜無害的鵪鶉。”餘則根本想象不到,在這麼平淡無奇的表麵之下,隱藏的是一個怎樣龐大的商業帝國。

最終沈庭舟補充了一句:“他不缺錢,誰缺錢,他都不會缺錢。”

“不可能,不會的,那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餘則猛的一驚,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你想到什麼了?”沈庭舟蹙眉。

餘則張張嘴,那表情極其複雜,仿佛茅塞頓開後的羞愧懊惱。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相處十年,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家境?”他很生氣,仿佛自己被欺騙,被背叛。

沈庭舟隻說:“但我告訴了你我在我家的處境,我也告訴了你我跟沈庭峰的關係,我更告訴了你我當著全家人的麵和我爺爺的協議,難道我還要給你看沈家的財務報表嗎?”

餘則不停地抽煙,很久很久都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沈庭舟就那麼安靜地坐在那,也不催他,就那麼看著餘則。

不知道過長時間,餘則生無可戀地歎了口氣,歎出一口渾濁堵心的白色煙霧。

“對不起,我,我真不知道。是餘穎,前陣子她說出去散心,卻沒想到跑到國外去賭,結果你也能想到。當時跟她一起回來的就有沈庭峰,我,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我隻知道她在國外輸了一千二百萬,餘穎嚇壞了,她回來問我怎麼辦。”

餘則惡狠狠地抽著煙,眉頭凝成了一大塊冰坨:“我最開始沒相信沈庭峰,我還讓他滾,可餘穎的債務是跟他的綁在一起的,我,我沒有別的辦法,一千兩百萬那隻是餘穎一個人的,他們倆一共要還兩千四,不幫助沈庭峰解決債務,就算餘穎的我幫她還了,依舊會被沈庭峰牽連受到威脅,再說,一千二,我去哪弄一千二……”

沈庭舟:“為什麼不告訴我?”

餘則抬眼悲涼地看著他:“告訴你什麼?我妹妹夥同你哥欠了兩千四百萬的賭債,你看看能不能把廠子賣了,給還上?”

沈庭舟:“……”

餘則微微喘著粗氣,眼珠子泛著紅:“老沈,我是真把你當兄弟,我就是去偷去搶也不可能打這個廠子的主意,它對你有多重要我心裏清楚。沈庭峰說的辦法我顧慮過,但,他還要指著你掙錢,他應該不敢,應該……”餘則說完“啪”地給了自己一巴掌,臉頰瞬間顯了五指紅印。

他狼狽地搓著臉,赤紅的眼眶終於映出水光:“有沒有別的辦法?廠子不能垮,我的全副身家都在這裏麵。”

沈庭舟沉靜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裂縫,他恨其不爭的掐滅煙頭,啞著喉頭說:“難道我就不是了?”

終歸是在商場打拚多年,這其中的厲害關係餘則很容易想明白。

最開始他懷疑過,但沈庭舟給過他自己的身家資料,他都一一核實過沒問題,而且把沈庭舟的作品更名改姓倒騰出去,對於廠子,對於沈庭舟本身並沒有太大損失,所以到後來他有了那麼點放任自流的態度。

在這之前他其實就這麼幹過,抓著合同漏洞,又是自己運作,很容易就能賺一個沈庭舟和普通工人之間的差價。而他到後來才知道,其實一直以來沈庭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來沒找他對峙過。

而這次,自己真的觸怒了沈庭舟的逆鱗,更可笑的是,自以為自己很聰明機警,卻被沈庭峰輕而易舉的當成了捅自己兄弟的一把利器。

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已晚,既然沈庭峰是有備而來,那麼他現在手裏一定掌握了自己用沈庭舟的作品冒充沈老爺子作品的證據,至於這個證據的槍口是要針對沈庭舟本人還是整個廠子,餘則就不得而知了。

餘則心知肚明,為了幫助自己妹妹,他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他清楚廠子不能垮,這是他的身家性命,也是沈庭舟跟他爺爺換取自由身的承諾。

可如今,似乎已經回天乏術了。

收拾起那些沒用的複雜心思,餘則在心中思緒權衡斟酌了半天,猶豫開口:“老沈,聽我一句,如果咱倆真要拆夥的話,廠子也不能留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