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離婚????(1 / 3)

“我好想出去走一走。”在那段陰霾的日子裏,我想到過逃避。以前喜歡四處旅遊的我,幾年之間在一個城市一動也不動,實在有些難以想象。但當時不要說SARS已到,就算SARS不來,也有著很多的不可能性。一年的重病,使得家中不多的積蓄化為烏有,我更不可能花上幾千元去遠足一番。再說自己身體大不如前,背包客的方式肯定不能用了,開銷一定會大很多。現在看來,當時自己的心態的確存在問題,就算可以走出去晃悠一段時間,回來後問題就解決了嗎,這與呼酒買醉沒有任何區別,都是不敢直麵事實、缺乏勇氣。

“你想去哪裏?”

“想去一下鳳凰。”

“那你去吧。”

夏天的時候,我找不到任何出路,雖然SARS的警報已經解除,但是行動依然受到這樣或者那樣的限製。我猶如一頭困獸,每天在家中受著煎熬。有一段時間,大約兩個月,我找到了一樣可以讓我暫時忘記一切的東西,那就是杯中之物。好長時間沒有喝酒了,更不能飲烈酒,於是啤酒就成了最好的朋友。一瓶酒下肚,我就可以暫時忘記自己的姓氏,就可以忘記明天還要做什麼。我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有時你來到我身邊,看著睡得如死去一樣的我,一定非常奇怪:“怎麼了,爸爸,天氣這麼熱,還睡得這麼香。”

當時的種種壓力不期而至,而我又想要每個方麵都要抓住。在這種重壓下,應該懂得有所為,有所不為的,有所追求,力有不逮時更要懂得放棄,這樣才能有一個正常良好的心態。而經過此次重創之後,種種的得失與榮辱對我來說就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和理解。

已經好長時間沒能同你媽媽進行一次平心靜氣的談話了,我也想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跟她好好談談,雖然時時留心,但我最後終於發現,這樣的機會不大可能了。每天下班之後,她不是特別累,就是一臉的怒氣。回到家,她隻在進門的時候與你說上兩三分鍾的話,然後就關上房門,吃飯的時候才出來。但更多的時候連吃飯也不出來了,然後就是第二天早上出門上班,看來她有意回避與我說話。

我的婚姻真的走到了盡頭了嗎,我不知道,也沒有人可以告訴我這一切。

我不是教民,不認為婚姻既成之後就非要維持下去,如果兩人在一起隻有痛苦,兩個人在一起隻有爭吵,或者就算沒有爭吵,無休無止的冷戰,不僅僅對於兩人是一種莫大的傷害,而且還直接殺傷孩子的身與心。如果兩人分開所造成的痛苦小於兩人在一起的痛苦,那麼還是離開的好,不要為了維持而維持,這樣的維持沒有意義,反而會對孩子幼小的心靈留下永遠難以磨滅的傷害。

“你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她不適合你。”一位朋友在我剛剛結婚的時候這樣說。

“為什麼這樣說呢,你隻是與她見了一麵而已,就這麼肯定?”

“直覺吧。”

“你怎麼這樣呢,我結婚了,一句祝福我的話都沒有,反而說我做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沒有什麼意思,隻想告訴你一種感覺,如果覺得不好,你就不要聽進去。”

現在想來,也用不著分析那位朋友當時說話的出發點,但我真的做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或者說我沒有處理好整件事情。

一位在雜誌社工作的師兄知道了我的情況,告訴我說,把你的故事寫一寫,太有戲劇性了。但不知怎麼了,當時腦子裏就是一團亂麻,一個清晰的構思也沒有。原本萬字文章算不得什麼難事,而且全是自己的經曆,清晰得如同昨日電影一樣,但就是沒有辦法一一寫下。看來這就是一種暗喻吧,可能注定這篇文章就不能成型。有些事情在自己沒有想通想透之前,必然沒有一個完整的答案。

我說服不了自己。

可能正是我這樣一種不佳的精神麵貌使得你媽媽失去了信心,當時的她應該得到我更多自信的表現,但當時我沒有,我沒能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如果可以重來的話,我一定會給大家,包括你的媽媽一個容光煥發的精神狀態,讓大家可以看得到希望,而不是讓大家繼續擔心下去。

當自己意識到婚姻存在問題,甚至認識到婚姻存在很大問題的時候,雖然我想主動挽回過,但現在想一想,當時不能再主動一點嗎,做出一件兩件可以讓她感動的事,讓我們的距離不再那麼遠,讓我們有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可以平心靜氣地交談。但當時我沒有做到,一心隻想改變經濟狀況。現在看來,就算我當時可以成功地改變家庭經濟狀況,或許不會這麼快走到今天這一步,但根本問題沒有解決,於事無補,結果還會如今天一樣。性格使然嗎,對於問題不敢直麵嗎,麵對困難沒有盡一切努力嗎,可能都有吧,與生俱來的惰性使得自己的婚姻不可避免地走向了破裂。

離婚與否,那些表麵的對或錯似乎顯得那樣蒼白,更多深層次的問題不能用對或錯來標評,我現在也漸漸能理解教友們為什麼可以做到至死不離不棄的原因了。

轉眼又是春節,爺爺奶奶我們一家四口飛往了深圳。

在候機廳等待起飛的時候,你媽媽中午回家發現你不在,發瘋一樣地給我打電話。

“你太過分了,這算什麼?”

“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們今年不在這兒過節。”

“但是你們沒有說要去深圳呀?”

“我們去哪裏不一定非要告訴你,回老家還是去深圳可以臨時決定。”

“今天早上走的時候為什麼不說呢?”

“前幾天就告訴過你,什麼時間方便我們就走了。你也沒有說不好。”

“但你一定要告訴我才行,我畢竟是她的媽媽。”

“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她的媽媽。”

“是的,在你的眼裏我不是一個好媽媽,但是她走,她離開我,我要給她準備衣服才行。”

“你放心,不會讓她受委屈的,我們早就準備好了。”

這樣的解釋不足以讓她平靜,她不停地打來電話大吵大叫,沒辦法,我隻能將電話關掉。

機場裏的各色人等對於你來說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興奮得不得了。

你看到了一個金發碧眼的寶寶,嘴裏還銜著安撫奶嘴,你馬上湊了上去,向他問好。自然那個寶寶聽不懂你的問候,不知所措。你有點失望地回來了,說:“爸爸,那個寶寶不理我。”我笑了:“他不是不理你,可能聽不懂你的話。他是個洋娃娃,你試著用英文跟他打招呼吧。”這一招果然靈驗,你們自由地交流了起來,當然更多的是依靠手勢和眼神,那個寶寶的媽媽也笑眯眯地看著你們之間的交流。

“好了,我們要起飛了,跟他再見吧。”

你依依不舍地同他揮手作別。

平生第一次坐上飛機,你自然興致特別高。整個飛行過程中,你不停地向舷窗外張望,一會兒問:“爸爸,這是什麼?”一會兒問:“爸爸,那是什麼?”高空雲彩所形成的眩暈,你一點也不怕,還說:“喲,我們在雲彩裏麵飛喲。”

深圳轉眼就到,已經在寶安機場等候數小時的你大伯和大伯媽,一把就把你抱了過去。

整整一年沒有見麵了,上次離開的時候還是一個隻能在學步車裏東倒西歪的肉球,發不出很多的音節,現在已經是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了,小嘴已經可以說出很多的話來了。

從機場到市區,翠綠的窗外景色讓你遠離了北地的灰冷,午間的睡意蕩然無存。外套一件件脫去,沒了冬裝的羈絆,你就更高興了,左一聲大伯右一聲大伯媽,在他們懷裏蹦來蹦去。

大伯特別準備了你可以穿的小拖鞋,你小心地穿上,裏裏外外走著。“慢慢走,小心摔了。”你哪裏聽得進去,仔細體會著穿拖鞋的要領。

一切都是那麼新鮮。當北方還銀裝素裹時,這邊卻早已完全夏天的模樣了。雖然你還不懂得什麼叫春夏秋冬,但窗外的花紅草綠讓你雀躍了起來。

晚間,估計你媽媽已經平靜下來了,我將電話打開,還把大伯家的固定電話告訴了她。

同學們的電話隨後就到:“今天在家好好休息,明天為你接風洗塵。想吃什麼,隨你點。”

“謝謝了,真的沒有什麼胃口。”

“那不行,有沒有什麼忌口的。海鮮怎麼樣?”

“可以吃一點,不能多吃。”

“那就麻煩了,這樣吧,找個離你們家近一點的吧。”

“沒關係,就你們方便吧。”

“把你爸爸媽媽哥哥嫂子都請來。”

“那還得了,可是一大家人。”

“沒關係,吃飯就要人多。當然,最重要的是把小寶貝帶來。”

“不用你們說,我都會帶來,她可是我的隨身物品喲。”

剛到深圳的那一天,你睡覺一點也不踏實,隻要一有風吹草動,就放聲大哭:“爸爸,我要回家,我要回我自己的家。”奶奶抱著你也不成,還要我也靠著你。我完全不能睡下去,隻要你一哼哼我就得來輕輕拍拍你,不然你就醒了。最後沒有辦法,隻好拿上一張小椅子放在你的身邊,我背靠著小椅子,身子睡在地上,頭上頂著你的腳丫,這樣我們才能睡上一個安穩覺。

次日,大姑、Vicky幹媽請我們一大家人吃飯。到了約定的時間,我興衝衝地將你抱了過去。

“兩位,你們好呀。”我推開門的時候,她們倆正在點菜。

“喲,好可愛的小寶貝,我來抱抱。”

你一點也不認生,讓她們抱來抱去,打鬧成一團。

飯後,你與爺爺奶奶大伯大伯媽先回去了,我們三人找了間茶社坐了下來,自然話題不可能避開我的事情。

“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呢?”

“一年時間,足夠讓人產生很大的變化的。”

“我要是你的話,一定會找很多人來傾訴,但你好像不是特別想和好朋友說起這些,真的是發生的這些事情太傷你的心了嗎,還是可以不用找人說呢?”

“倒也不是,我不想壞了你們的心情,讓你們特別擔心。或許隻有經過這些事之後,才會明白這種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