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上船之後,就占去前艙,卻要自己住到後艙去。心中微感不快,但人家既已占用,說
也無益,當下一聲不作,回身退出,朝甲板上走去。
那叫做小珠的小婢,忽然追上一步,低聲叫道:“相公。”
陸翰飛住足回頭,問道:“你可是叫我?”
小珠麵上掛著嬌笑,她笑得十分自然,絲毫沒有女孩子羞赧之態,緩緩走近陸翰飛身
邊,道:“這船上除了你,還有誰叫相公的?”
陸翰飛被她問得一怔道:“有什麼好嗎?”
小珠眨眨眼睛,抬頭問道:“相公可知道這裏到嶽陽,要走多少天?”
陸翰飛道:“少說也要三兩天工夫。”
小珠略一沉思,堆笑道:“就是咯,在一條船上,要過三兩天,你一定會碰上我們小姐
的。”
陸翰飛不知道她此話用意何在,正想開口。
小珠忽然湊上一步,輕聲說道:“相公如果遇上我們小姐,就說你自己願意住到後艙去
的?”
陸翰飛聽得又好氣,又好笑,她們占去前艙、中船,居然還要自己說願意住到後艙去
的。但他瞧到小珠睜著眼睛,臉上一片嬌憨,隻好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小珠喜形於色,笑道:“相公,你真好,謝謝你咯!”
說著,一扭頭,往艙裏跑去。
此時船已離岸,緩緩朝江心駛去。
陸翰飛繞過甲板,跨進後艙,隻覺這間後艙,地方倒也不小,足有六七尺寬闊,收拾得
極是幹淨,敢情就是準備給官宦人家的下人們住的,通艙的一道門戶,業已閂住,艙中除了
四壁木板,連幾椅都沒有一張,想來都被她們搬到前麵去了。
陸翰飛搖搖頭,隻好在艙板上席地坐下。
這後艙,兩邊沒有窗戶,可供遠眺,隻聽一陣軸輪輾轉之聲,敢情舟子們正在順風張
帆!
不大工夫,兩邊水聲嘩嘩大響,舟行漸速!
陸翰飛一個人坐得甚是無聊,不覺動了睡意,正待和身躺下!
忽聽前麵艙中,傳出一個嬌柔的聲音,曼聲清吟:“千萬恨,恨極在天涯,山月不知心
裏事,水風空落眼前花,搖曳碧雲斜。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暈脈脈水
悠悠,腸斷白瀕洲。”
這正是溫飛卿的“夢江南”詞的本身,已極清麗溫婉,再加佳人擅口輕吟,長短錯落,
有如珠走玉盤,低通之中,嬌脆悅耳,聽來使人悠然神往!
陸翰飛暗想:這大概就是那個小姐的吟聲了,方才自己雖沒瞧到她麵貌,但光從她走路
的嬌怯模樣瞧去,就不像是個練過武功的人。
此刻聽她低聲吟誦,敢清正在憑欄遠眺,觸景而發,那麼她是一位多愁善感的姑娘……
心中想著,忽覺艙門前麵,已經有人悄然走近,急忙回過頭去!
原來正是那個彎腰駝背的老仆人,手上掌著一支旱煙管,童近門口,含笑道:“相公一
個人悶在艙裏,不覺得寂寞嗎?”
陸翰飛心中忽的一動,暗想:他既然兜搭上來,自己正好趁機探探地口氣,到底是何來
曆,立即拱手招呼道:“老管家請坐。”
老仆人吸了一口旱煙,果然走進船來,在陸翰飛對麵坐下,陪笑道:“相公定好的船,
如今反叫相公惆處後艙,老朽真是過意不去。”
陸翰飛淡淡一笑,道:“在下原隻一人,隻要住得下就好。”
老仆人道:“相公真是明書達理之人。”
說著,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