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哪淑燕姐,東拚西湊借了十萬元錢,拿什麼還呀?”從不知憂愁的李秀圃抹著眼淚向聞訊趕來的仲淑燕哭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仲淑燕焦急地問。
“那個叫什麼賈友恩的也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往後可怎麼辦哪。”
仲淑燕看著梁臨月:“你和賈友恩有什麼瓜葛⑤?”
“唉,別提了。”梁臨月坐在椅子上一口接一口吸煙,“我算栽了,載在賈友恩這小子手裏了。因果報應,因果報應啊!”
李秀圃淚眼模糊地看著梁臨月:“什麼因果報應?你和他有什麼因果?”
“因果報應?他說的因果……”仲淑燕暗自思忖⑥,驀然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曾經拒絕過賈友恩的事,不由心頭亂跳,直視著梁臨月:“莫非賈友恩騙了你?”
“那個什麼賈友恩騙了他十萬!”李秀圃哭著說。
仲淑燕看著梁臨月急切地說:“他怎麼騙得你?你倒是說話呀。”
“唉——”梁臨月長歎一聲,“我真笨,我真傻,我真糊塗。”遂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對仲淑燕敘說了一遍。說罷痛苦地搖著頭:“我簡直是個白癡,真沒用!”
“我說你呀,唉,你怎麼就信賈友恩呢?”仲淑燕歎息著說,“他是種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可不能輕易相信他的話,事先你也該和我通個氣。”
“我哪裏想到這些呢?”梁臨月抓起一支煙點著,“我隻想這是一筆好買賣,轉手就賺二十萬。誰知……”他痛苦地用手敲擊著自己的額頭,嘴裏噴出濃烈的煙霧。
“你這是鬼迷心竅,利欲熏心!妄想開個公司就能賺大錢,這不是做夢嗎?這下可好,利潤沒賺到手,卻搭上了十萬塊本錢。以後這公司還怎麼開?不是商家的料,就別當買賣人。當時我就反對你自謀職業,現在還不晚,快把這破爛攤子處理掉,回軍轉辦安排工作吧。”
“你煩不煩哪?”梁臨月皺著眉頭瞪了李秀圃一眼。
“你不該貿然⑦要賈友恩的貨。”仲淑燕心平氣和地說,“事前應縝密⑧思考,進貨首先考慮有沒有銷路,接貨要驗看真偽。尤其是付款,萬萬不可輕易、盲目。你剛到地方不久,不熟悉市場行情,缺少社會經驗。現在地方上商業騙子、假冒偽劣商品、走私品充斥市場,稍不留神就會吃虧上當。你心太切了,缺乏市場經濟意識,搞經營沒有經濟頭腦是不行的。”
“當初我不是沒想到這些。我在部隊搞了二十年通信工作,自以為經營通信器材不外行,誰知下海⑨經商這麼難,風險這麼大。”梁臨月懊悔地連連搖頭,“我怎麼就沒想到有人會騙我呢?而且騙我的人竟然是我的老同學、大學生、副總經理!”
“他是什麼副總經理。”仲淑燕說,“他到處胡吹,自封了個副總經理。”
“唉,真是意想不到。”
“意想不到的事情不可避免。但要經一事長一智,遇事要冷靜思考,仔細分析判斷。這是一次教訓,也是一個經驗,對你今後的經營是有好處的。”仲淑燕開導安慰著梁臨月。
梁臨月頹喪地坐在椅子上:“看來我的確不是辦企業搞商業的料。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兒,幹脆回軍轉辦服從分配吧。”
仲淑燕看著梁臨月搖搖頭,一語雙關⑩地說:“你呀,一到關鍵時刻就打退堂鼓。這次你沒有退路了。”
“沒有退路?”梁臨月無精打采地看一眼仲淑燕,“我不幹了還不行?我回軍轉辦要求重新安排工作,分配我去哪個單位我就去哪個單位,總得給我碗飯吃吧。”
仲淑燕默默地看著他:“那幾十萬元貸款怎麼辦?”
梁臨月直眉瞪眼地說:“把公司拍賣了還貸款!”
“你的公司值多少錢?”仲淑燕朝梁臨月跟前挪挪椅子,伸開手指計算著,“你的整個公司即現有的這點通信器材最多值十萬,剛夠償還才借來的十萬。”
“這……”梁臨月眨巴著眼睛,慢慢拿起一支煙點著,呼出一長串煙霧,沉思著;猛然一揚眉毛:“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去抄賈友恩的家!”
注釋:
①情深意篤(dǔ)——形容兩人有很深的感情和堅定的信念。隻可以用於形容愛情。
②始終不渝——始終:從開始到結束。渝(yú):改變,違背。自始自終一直不變。指守信用。
③詰難(jiénàn)——詰:這裏是譴責的意思。
④調侃(tiáo/diàokǎn)——1.以言語戲謔嘲弄:你這是調侃我嘛!2.不經意間的一句玩笑話3.故意以詼諧幽默的話調節現場氣氛。
⑤瓜葛(gé)——瓜和葛都是蔓生的植物。比喻輾轉相連的親戚關係或社會關係,也泛指兩件事情互相牽連的關係。
⑥思忖(sīcǔn)——思量:考慮。
⑦貿然——輕率的樣子。指遇事不經深思熟慮,隨便就決定做法。
⑧縝(zhěn)密——周密;細致(多指思想):文思縝密;縝密的分析;事先經過了縝密的研究。
⑨下海——泛指放棄原來的工作而經營商業。“下海”一詞是在中國剛開放時的用詞,意思就是做生意。也含有風險的意思。改革開放之初,市場經濟開始繁榮,一個新的自由空間正在出現。一些人,主要是政aa府機關人員、企事業單位工作人員等放棄在傳統體製內的位置,轉而到這一新的空間裏創業經商、謀求發展,這樣的行為被稱作“下海”。
⑩一語雙關——關:意思。一句話包含兩個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