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1 / 2)

小珂麵向他們,但她的視線和槍口卻僅僅指向單鵑。她的聲音和鍾大相比,還有幾分稚嫩,她的語氣和鍾大相比,卻是同樣的莊嚴。那份莊嚴穿透夜幕,讓夜幕下的整個山林,全都那肅然無聲。

“現在我宣布,押解行動繼續進行。劉川,你背傷員走在前麵,單鵑,你走在劉川的後麵,必須保持五米以上的間距。行進途中,如有任何不服從指揮,企圖暴獄、脫逃的行為,必將嚴懲不貸!聽明白了嗎?”

劉川和單鵑幾乎同時應答:“是。”

單鵑的應答,滿含著張皇驚恐,滿含著失敗的絕望。劉川的應答,卻是無比疲憊,充滿傷悲。他的胸口雖然隻發出一個含混不清的“是”字,簡短的讓人分不清是虛弱還是哽咽。但那聲音讓小珂移過視線,讓她用飽含信任和鼓舞的語調,在她與劉川之間,完成了深情而親切的共勉。

“好,出發!”

劉川背負龐建東,首先邁步,他告訴自己,他背上的這條漢子,曾是自己的兄弟,曾是自己的朋友,曾是自己的隊長,曾是兩年來一直為自己負責的責任民警。他年輕的生命,係於自己的雙腳,他腳下邁出的每一步,都將通向他的新生。單鵑在那支衝鋒槍的鎮壓下也開始起步前行,一瘸一拐地走在劉川蹣跚的身後。而她的身後,就是這支押解隊唯一的民警,押解行動繼任的總指揮鄭小珂。

除了昏迷不醒的龐建東外,每個人都在行進中無聲地哀哭。夜風蕭蕭,淚水在他們的臉上隨風而散,又在心裏慢慢淌開。

事隔很久,當我徹底了解了劉川之後,我想像了這個生離死別的夜晚,劉川該是何種心情。在劉川將近三年的大牆生活當中,鍾天水一直是個父親的角色,一直是他的精神支柱。老鍾的犧牲,對劉川來說,與父母的亡故,幾乎同等哀慟。也許悲痛真是能夠轉化成為力量的,也許為了讓鍾天水的在天之靈能夠滿意地微笑,他才有力量命令自己沒有知覺的雙腿,背著龐建東沒有知覺的身軀,走出了十多公裏泥濘濕滑的山路。

淩晨四點,天最黑的時候,他們在前麵拐彎的路口,看到了汽車的燈光。

迎麵而來的是兩輛警車,不用懷疑,這一定是來搜尋他們的警車!劉川迎著警燈閃爍的光芒,踉蹌著最後的氣力,臉上掛出哭泣一樣笑容,向那色彩迷亂的燈光,步伐搖擺著走去。

警車的大燈照花了他們每個人的雙眼,他們視覺中的一切,都變得如夢如幻。他們朦朦朧朧地看到,警車的四門大開,說不清多少輪廓虛迷的人影,向他們大步跑來。看到救援隊伍出現後第一個倒下來的,是壓陣的小珂,也許她被行走和戰鬥耗光了體力,也許她因高度緊張而神殫慮竭,她在看到救援的警察後便無聲地癱倒下去,神經的頓然鬆弛實際上也是一種崩潰,小珂崩潰後便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