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光當時聽得雲裏霧裏，並不明白，隻是不好意思厚著臉皮追問，幹脆自己去問度娘，然後就順藤摸瓜地進了牧師紮堆的論壇，隨即發現，看起來最有愛心的牧師其實是所有職業裏最冷酷、最無情的。所有玩家在他們眼裏都隻是一根血條，老牧師在向新牧師傳達經驗的時候，首先提到的也不是如何給別人加血，而是無論如何都要確保自己存活。
在那個年代，dps死了，治療和mt還能磨死boss；mt要是倒了，dps也有可能開技能強殺boss；但治療要是死了，其他人就別玩了，趕緊摘掉武器，自殺省修理費吧！
正因如此，為了確保自身安全，有些人即便瀕死也不該被治療。
比如仇恨過高也就是ot的dps。
比如想要聚怪aoe卻沒有拉穩仇恨的mt。
不給他們加血，他們可能會死；給他們加血，牧師可能會死。
那個時代的仇恨體係更加複雜，在仇恨紊亂的情況下加血，仇恨就會轉移到牧師身上，而牧師並不是一個抗揍的職業，一旦被boss盯上，基本就是秒殺。
而一個倒地的牧師，其價值還不如一卷繃帶。
於是，那些在副本裏久經磨煉的牧師縱然也曾有過一顆熱血的愛心，久而久之，也會變得無情而漠然。
出於好奇，談光當年刻意觀察過遊戲裏的那些牧師，但凡玩得好的，真就沒一個是脾氣火爆、激情澎湃的，這種性格的人大多去玩戰士了。
“當然，我們那邊的牧師和你們這裏的牧師不太一樣，他們原本就不是因為虔誠的信仰才選擇這個職業。”談光收回思緒，“除此以外，我們衡量品德的標準也和你們……唔……有所差距……或許曾經是一致的，但現在，在評論品德之前，我們會先談人性。”
“人性？”將軍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組，“你指的是性格，還是性別，或者……”
“天性。”談光道，“或許你可以理解為生物趨利避害的本能。對了，在我們的認知中，人類也是動物的一種，隻不過我們比一般的動物更加聰明。”
“……”將軍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卻明顯表達出了不認同。
談光笑了笑，“我們就以你曾經的戀人做例子好了。雖然他陷害了你，還試圖奪取你的性命，但我們隻會指責他的陰狠毒辣，卻不會去批判他想要甩掉你的決定。放棄你是他的權利，如果他用正常的途徑和你提出分手，而你卻拒不接受，甚至還以你們的關係做為要挾，那麼，就算他殺掉你，我們也會挑起大拇指，說一聲：幹得好。”
“……我會放手的。”將軍垂下眼瞼，“如果他直接告訴我，他想離開我，我一定不會讓他為難。”
“這隻是如果。”談光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而真實的世界裏是沒有如果的。”
“我……”
“我隻是打個比方，讓你明白我們對品德一詞的評判標準，請不要想太多。”談光笑著打斷，“還有，如果有一天，你也想要離開我們，我們肯定也會理解——當然，理解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
說到這裏，談光效仿柚子，露出燦爛一笑。
但不知道是他模仿的不到位，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將軍既沒有尷尬，也沒有不安，隻是淡淡地笑了笑，點頭道：“我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談光反倒被這種回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幹脆強行轉移話題，“需要我幫忙嗎？”
“啊，不用了。”將軍愣了一下才明白談光在說什麼，趕忙搖頭，“原本就沒什麼東西，一個空間包都沒有裝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