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隱藏證據?”孟雪急了。
“錯,我是在保護證據!”沈鬆韜說。他收斂了笑容,注視著孟雪:“明天上午會有人找您核實情況的,到時候您最好協助調查,如實告之這張照片是哪兒來的?誰給您的,還是您找誰做的?因為這張照片顯然是經過加工處理的。這是惡意詆毀陷害侵犯他人名譽權的行為,是犯罪。作為一個法律工作者,我不可能讓我未婚妻蒙受這種委屈和傷害。”
他的表情極其鄭重。
臨了,看到一些手拿相機、錄音設備的記者,他又補上了一席話:“我也很想跟各位媒體朋友說,作為男人,我沒有那麼大度,如果我女朋友犯了錯,我不會佯裝沒事人似的幫她遮羞。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她是無辜的,不僅是信任問題,而且是事實。我想說的是,因為我的工作性質,會幫到一些人,也必然會得罪一些人,但是我沒想到,會有人從我家人下手。我希望各位媒體的朋友幫忙呼籲一下,社會和家庭,都需要和諧和真誠。”
此時,贏得尊敬和掌聲的,是他。
跑時尚行業的記者基本是年輕的女性,她們見慣了各種惺惺作態的企業家,但是對於沈鬆韜來說是前所未遇的。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有這樣一番精彩的言論,瞬間將危機轉化為機會,除了一個讚字,她們想不到其他。況且他又是這樣年輕、英俊、冷毅、有型的帥男,這樣的口才,這樣的風度,一下子令大家折服了。
以至於整個晚上,大家都在談論猜測這個型男是誰,無人再去關注事件真正的主角。
強打精神同沈鬆韜一同走出酒店,直到坐在車上,董悠然的心才稍稍平靜下來。
“係好安全帶。”他冷冷地吩咐著。
董悠然聽話照做,不管怎麼說,她欠了他一份人情,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惹他為妙。車子啟動幾乎沒有任何過渡,直接以時速一百的速度衝了出去,此時董悠然才明白他為什麼讓自己係好安全帶。
半小時以後,車子在順義一棟臨水的三層獨棟別墅前停下。
大運河孔雀城,歐陸風情的格調有如古堡一般,為什麼帶自己來這兒?
董悠然像一個灰姑娘怔怔地站在門口。
“愣著幹什麼?進來呀!”他將董悠然拽進了屋子,動作既不紳士也不溫柔。
“你為什麼帶我來這兒?”坐在今年最流行的黑紅相間的經典沙發裏,董悠然環視整個房間的裝修和家具,居然是意大利的品牌,自己在雜誌上看到過,一個茶幾就是9999元,一個邊桌就15000元……這房子,這家具,真的不是一個律師所能擁有的。
“你?不會是黑社會的吧!”她問。
“就是!”他惡狠狠地說,仿佛是在跟誰賭著氣。
此時才掏出襯衣裏的那張照片,狠狠摔在茶幾上,遠遠地隔著茶幾坐在董悠然對麵:“說說吧,我這個幫凶,怎麼也應該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董悠然蜷縮在沙發裏,因為發布會穿了一件一字領的小禮服,如今露著肩膀有點兒冷又有些不自在,隻好拿了一個靠包抱在懷裏,才有了一點兒安全感。
“照片是真的。”她說。
“嗯。”他點了點頭,“還算老實,接著說。”
“沒什麼可說的。”她說,“我感謝你今天為我解圍。可是,我真的沒做什麼。原本沒有今天的變故,我已經遞交了辭呈。我之所以跟陳總在休息室,也是在談這件事情。”
沈鬆韜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原本如冰般冷酷的表情中仿佛有了一絲緩和:“從直覺上我相信你說的是事實。可是從我的職業特點來分析,你說得全無邏輯,而且自相矛盾。如果你們之間沒什麼,你為什麼要辭職?依你的能力打拚到一個數億資產的公司任職高層並非偶然,但必須承認也算機會難得,而且這個公司馬上有可能上市,正是大有前景,你為什麼要走呢?”
“我?”她無言以對。
“還有,你說什麼都沒做?拍照片的時候什麼都沒做,不代表此前沒做或此後沒做,也不代表說沒想做。”他的語氣活像抓到紅杏出牆妻子的丈夫的語氣。
董悠然不得不從沙發上站起來。
“想走?”他說,“女人就是這樣,永遠以逃避來解決問題,真能解決得了嗎?”
“你到底什麼意思?”董悠然沒有移步,卻依舊站在那兒,她緊繃著臉,眼中含著怨氣,“說話語氣齷齪至極,你盡可以用你肮髒的思想來看我。可是,我對你沒有承諾,更沒有守身如玉的契約。別說我沒做什麼,我就是做了,又關你什麼事?”
聽到這話,他反而笑了,因為他知道她急了代表真的沒有事情發生。她那樣的個性,如果真的有什麼,她最多會淡漠地告訴他:“愛就愛了,做就做了,僅此。”
她現在這樣激動地爭辯,恰恰證明什麼都沒有發生。
於是,他笑了。
她將手中的靠包狠狠衝他砸了過去,隨後扭頭就走。
“你沒想過我為什麼會帶你來這兒嗎?”魔鬼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家樓下,現在應該有人在等你,不用我說,你應該知道他是誰,想想這張照片,你希望再橫生枝節嗎?”
她依舊向大門走去,隻是步子明顯放慢。
“我家呢,也會有關心我的人去查崗。所以,也不太方便。”他的聲音裏帶著愉快的調子,“而這兒,比較適合談話。最重要的是,這兒離你家60公裏。現在外麵沒有車,你打算走回去嗎?”
原本隻是逗逗她,沒想到她這樣不禁逗。
她毫無形象地蹲在地上,雙手抱膝把頭埋在臂彎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不是那種小聲的抽泣,居然是放聲大哭,仿佛她有多委屈似的。
思想鬥爭了半分鍾,沈鬆韜把她丟在樓下客廳,一個人上樓去了。
好半天也沒有聽到他回來的聲音,董悠然似乎也哭累了。她停了下來,悄悄抬起頭環顧四周,卻發現客廳裏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