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朝我當頭劈下。
狂風呼嘯,我呼吸一窒,像被大山當頭傾軋,腳下的大殿倏然塌裂,連著我一齊朝下沉去。
想不到這縱情於聲色的胖子,竟然也已修成了白招拒的“大九流光劍” !
湖上大浪滔天,那洶湧起伏的波濤,仿佛與四周的風雲雷電一起湧入我的丹田,刹那閘激爆成猛不可當的陰陽二X,化作無形氣刀,迸勢怒斬。
轟隆狂震,少昊微微一晃,九塊巨石衝天飛起。我胸口劇痛如裂,“哇”地噴出一口鮮血,貼著地麵衝入湖潮中。
四周轟然大嘩,少昊擦去口角的一絲鮮血,哈哈大笑:“好小子!你如果能打得敗寡人,寡人就放你和玄女下山!”
我臨風站定。不遠處,蓮花搖曳,碧怕起伏,北鬥七殿幻火寥落,整個天池都籠罩在無邊的黑暗中,隻有閃電大作時,才看得見四周那漫漫如星的萬點刀光。
那一夜。包圍在窮山頂峰的一共有兩萬多人,其中還不包枯盤旋空中的那三千最精銳的金族飛騎。
螺母早已布下天羅地王,算好了每一步。我知道我再,也衝不出去了。但我寧可與姥姥一同戰死。也絕不能向他們跪地乞降!
姥姥站在我的身邊,衣棠獵獵,大笑道:“科丫頭,你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麼?我們的較量現在才剛剛開始!”
她轉過頭,微笑凝視著我,眼中又是驕傲,又是喜悅,柔聲說:“好孩子,姥姥知道你絕不會讓我失望。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做成你爹和你舅舅路跆了!”說到最後一句時,突然反手一刀,紮入自己的心口。
姥姥!我熱淚滂沱,驚駭痛楚,緊緊地抱住她,想要輸入真氣,將她救話,可她的心脈與經絡卻都已自行震斷了。
她摩挲著我的臉,手指冰涼,臉上卻煥發出一重溫潤的光彩,低聲微笑:“傻孩子,你以為姥姥還想離開這裏麼?姥姥不死,也隻能成為你的累贅。”
雷聲隆隆,和著四周的喧嘩與逼仄的狂風,讓我憋得透不過氣來。
她碧綠的雙眼恍惚渙散,像是越過了我,凝望著天上的滾滾津鳥雲,微笑道:“姥姥從前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全不重要。你隻需問自己,人生短短百年,為的是什麼?你是想要像螻蟻一樣,渾渾噩噩地被人踩在腳底、朝不知夕;還是要翻手為雲覆手雨,主宰蒼生萬物?好孩子,我知道有一天……有一天你一定會……登上昆侖的……巔峰,讓這些人……這些人在你腳下……訇匐……”
她的身體越來越冷,聲音斷斷續續,紛手什麼也聽不見了。我昏昏沉沉,腦中空茫一片,隻有一個念頭反反複複地在心裏激蕩:姥姥終於還是死了,又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知道,當她登上窮山天池時,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因為早在十年以前,當我母親與舅舅死去的那一刻起,她也已經死了。剩下的,隻是一具軀殼,和一顆浸滿了仇恨的心。
四周突然沉寂了下來,就連那滾滾雷鳴也暫時頓止,隻有狂風依舊呼嘯,掀卷著波濤。
我背著瑤雩,抱著姥姥,站在暴雨橫斜的荷葉上,看著那寂然無聲的人群,想著姥姥所說的話,空空蕩蕩的心理,仿佛又一點兒、一點兒地燃起了熾烈的火焰。
許多年以後,在那長草搖曳的山頂,一個藍眼睛的少一女告訴我,大多數昆蟲成年的壽命隻有短短幾天。
比如蟬在黑暗的地底經曆了漫長的冬天,化蛹、破繭,飛上高樹,隻為了最後短暫而歡愉的鳴唱。蝴蝶也是如此,吐司結繭,破蛹化蝶,為的也隻是在短暫的生命裏,留下斑斕的瞬間。
她對我說這些話的時候,天上風起雲湧,暴雨將至。在她雪白的赤腳下,一群螞蟻正慌張地穿過盤虯的樹根,尋找新的避雨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