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香港的大街上,抬頭見到一座大樓的外牆上掛著《香港商報》的廣告,大大的廣告牌上,沒有任何圖案,隻赫然八個大字“在商言商香港報章”。雖說這份報紙辦得不咋地,但這句廣告語卻寫得夠水平。它不僅將“香港商報”這四個字巧妙地嵌入其中,而且突出了“商報”的主旨。更主要的,這其實就是香港媒體業的寫照,同時也是整個香港社會的寫照。
與台灣的紛亂和極端相比,香港社會顯然更加正麵也更加正常。但作為一個地區,她還是有著自己的個性的。初到香港的人若想在一瞬間即準確地捕捉到這個個性,隻需往街上的報攤前一站即可。掃視一下各大報刊的封麵和頭條,你會立即感受到一股濃烈的商業氛圍和商人氣息,那氣息便是:在商言商,不扮高深,不作腔調。這種社會心態,集中反映在各類媒體上,電影、電視、報紙、雜誌,無不如此。而將這一點做得最到位的,就是一位以狗仔媒體著稱的傳媒老板。
這位人稱“肥佬”的媒體大亨,長得肥頭大耳,身家已近50億,無論外表還是內在,都與本文的標題——“窮小子”無關。但他過去卻是個地地道道的窮小子,窮到無處棲身,混跡街頭,賣煙度日。現在雖已擁有多家暢銷媒體,在華文媒體圈中也算是響當當的人物,但他說起話來卻還是不脫街頭味兒,沒有一點兒大亨樣。討厭他的人會像抨擊他手中的那些狗仔媒體一樣,說他粗俗、無聊,喜歡他的人則說他真實、直接。而他卻依然我行我素,不懼主流,對那些愛說教、扮高深的媒體,他總是借讀者的立場發出質問:“你憑什麼這麼跟我說話?你是老大啊?你是我爸爸啊?我爸爸也不會這樣!”
他爸爸是不會這樣,因為他從小就離開了爸爸,隻身來到香港,否則何至於受街頭之苦?但或許正是那些“街頭經曆”,造就了他對金錢的渴望與執著,同時也奠定了他對於通俗品位的把握能力,其對市場偏好的精準掌控確實無人能比,就是那些罵他、鄙視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此人有一句名言:“把小東西做到極致就是精彩”,看來他就是用這句話指導著他的“狗仔”事業。他的經曆和作風,都給了當今主流社會的“精英”們一個提醒:不能輕視窮小子啊!
有鑒於此,對另一位更窮的小子,就更不能輕視了。他就是日本設計師村上隆。
與香港那位“肥佬”一樣,村上隆也是窮小子出身,隻是他比前者還要窮,甚至窮到了買了畫具就沒錢吃飯的地步。可是現在他的富裕度和知名度卻絲毫不亞於那位媒體大亨。村上隆的藝術公司現在一年的營業額相當於二十幾億人民幣,單單一幅作品《727》就賣了相當於900多萬人民幣的價格,他的辦公樓位於東京地價昂貴的使館區,是他花幾億日幣買下來的……這樣的企業家不稀奇,但這樣的藝術家可就不多見了。
因此,他也和香港媒體大亨一樣備受爭議,而招致非議的,同樣是他的直率言語。村上隆從不掩飾他對金錢的渴望,總是赤裸裸地宣稱,藝術就是他賺錢的手段,其表達之直接,甚至都不帶修飾的。同時,他也很為自己能靠藝術發家致富而自豪。盡管他沒有像“肥佬”那樣言辭犀利、反譏對手,但他的言論還是讓所謂的主流社會接受不了。可是,他又和“肥佬”一樣,對一切攻訐均能坦然麵對,毫不在意。
不知是否受連帶影響,就連他與LV合作,為LV設計的係列產品,也有兩極化的聲音出現。但我們不得不承認,那些櫻桃包、櫻花錢包、小花鑰匙圈等等,確有新鮮好玩之感,一掃LV老氣守舊的麵貌。無論你是否喜歡它們,都得承認它們的確符合普遍的品位,同時也不能否認這樣一個事實:它們為LV品牌和村上隆個人都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效益。
甚至,從某種角度講,村上隆設計的LV係列,給他本人帶來的光環還更大,這在以往大品牌與藝術家的合作中是很少見到。更何況,與之打交道的是奢侈品行業公認的“梟雄”——阿諾特,無論實力還是經驗,二者都不在一個數量級上。可是,比阿諾特整整年輕了一輩兒的“阿隆”,僅憑一己之力,不僅能全身而退,而且還頗有斬獲。若不是曾曆經貧窮煉獄的磨礪,培育出強烈的金錢欲望、精準的世俗眼光、徹底的務實精神和頑強的戰鬥意誌,是不可能達到這一境界的。其實,“肥佬”的那句關於“精彩”的名言,又何嚐不是在說村上隆呢?
我不知道在日本、中國香港那種生活費用極度高昂的地方,這兩位經曆與個性有如雙胞胎般的窮小子,有過怎樣刻骨銘心的經曆。按說,“貧窮”與“奢侈”本是相反的極端,但我卻從他們身上,看到了“窮小子精神”與“奢侈精神”的相通之處,請允許我列舉如下:
1.簡單、直接、真實;
2.不做高雅狀、不做小資狀;
3.敢於蔑視規則、不懼眾口鑠金;
4.執著地追求金錢、勇敢地展現欲望;
5.把小東西做到極致就是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