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佛鈴並金環揣入懷中,向上浮出水麵。
勉強爬回岸邊,隻覺渾身僵直,已然動彈不得。
幸喜秋陽和暖,躺得一時,身子有了些熱氣,忙搖搖坐起,運起內力,驅散寒氣。
稍時手腳活動自如,喚過青思,直飛重華山頂。
到得山頂,觸目之處皆是冰雪,亦是寒氣逼人。
回望方才來處,那寒潭隻得浴盆大小。
清漪環望四周,既無花草、亦無樹木,隻一麵數十裏的崖麵雪牆,奇道:“這裏並無門,怎地進得?”
來回仔細尋得幾番,仍是毫無可入之處,心中自是奇怪。
一時無措,坐於雪地之上,自懷中又將那金環並佛鈴取出,望著這兩件物事,默默思忖。
拎起佛鈴來,輕輕晃了晃,清脆的鈴聲響起,再看時,自己已置身一處冰洞之中。
四麵洞壁之上皆凝著厚厚的冰,洞頂之上懸著數尺長的厚厚冰柱,地上亦皆是厚厚的冰層,一處冰中生長著一株通體黝黑的植株,如傘散開,幽光柔和。
清漪喜不自勝,這定是那萬年冰芝了。
忙疾步走至近前,伸手去摘,忽見空中三匹神獸疾飛撲至,清漪大驚,急急向後躍出,手中佛鈴之聲清脆飄出。
那三神獸未及近身,已然消去。
清漪方舒了一口氣,緩緩走近冰芝,輕輕摘下一小片,小心收好,再次搖動佛鈴,果然又已在冰洞之外,雪山之巔。
既得了冰芝,不敢停留,忙乘了青思回轉青羅峰。
青羅峰此時已是二更時分。
明溪石洞之中,雪爺爺、桫欏爺爺、方伯與紅蘿尚守在桀風身側,一盞油燈散出微弱卻溫暖的泛黃的光芒。
見她回轉,紅蘿忙迎上前來,道:“如何?”
清漪對她微笑點頭,自懷中取出那一小片黝黑的冰芝。
走至桌前,取了碗來,將冰芝碎成末,衝以溫水,端至桀風床前,將他扶起,隻覺他身子已有些僵硬。
對紅蘿道:“讓他張開嘴來。”
紅蘿右手雙指捏開桀風嘴來,清漪將冰芝水與他喂下,喂罷仍扶他躺好。
“這冰芝一萬年方成一株,不僅能保得活人永生,更能救得死人回魂,桀風有福,竟讓你找到了。”雪爺爺道。
清漪再看桀風,他身上血汙已擦拭幹淨,亦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衫,奇道:“是誰替他擦淨換衣的?”
清漪看看其他三人,三人皆望著紅蘿。
紅蘿攤攤手,道:“這種小事,誰都會做啊。”
清漪對她微微笑道:“今日奔波,我有些疲累,煩你在此看護吧。”
“好。”紅蘿道,“反正我也閑著。”
“他夜間若醒來,你可與他喝點水。”清漪對著她微微笑道。
“好。”紅蘿道。
“幾位也早點回去歇著吧。”清漪對雪爺爺等道。
於是眾人皆辭去,清漪自回流霜林。
桀風睜開眼時,已是次日午間。
隻見紅蘿在側,忙坐起急道:“清漪!”
胸`前傷口劇痛無比,又躺倒在床,直盯著紅蘿,道:“她、是不是、已經……?”
“你猜……”紅蘿道。
桀風直瞪著她,又掙紮起身,忽瞥見石桌上一個藍花瓷碗,便直望著它。
紅蘿見狀,道:“餓了?還是渴了?”
桀風並不回答,將石洞內看了一回,並不見旁人,道:“她在哪兒?”
“你怎知她沒事?”紅蘿笑道。
桀風並不答言,複又躺下,閉上了眼睛。
忽又睜開眼,道:“柳默呢?如何了?”
“他魂飛魄散,豈不遂了你的心願,你著什麼急?”紅蘿笑道。
桀風隻拿眼瞪著她,冷聲道:“快說!”
紅蘿嘖嘖兩聲,道:“虧我幾千裏外把你弄回來,一聲謝沒有,還這麼惡聲惡氣的。”
桀風回想起當時情狀,對紅蘿道:“多謝。”
“原來你也會說人話。”紅蘿笑道,又道:“啊、不對,你本來就是個人。”
端過一杯茶來,道:“她說了,你若醒來,先給你喝點水。”
桀風卻仍盯著她,沉聲道:“柳默呢?到底怎麼樣?”
紅蘿搖搖頭,歎道:“你隻想著她嗎?也該想想你自己啊。”
忽聞一個熟悉的聲音道:“他亦無恙。”
清漪進得洞來,端起石桌上的藍花瓷碗,姍姍來至床前,對他燦然笑著。
桀風見她素白衣衫,綽約而立,安然無恙,隻是臉色略顯疲憊,不覺長舒了一口氣。
清漪坐於床側,眼望著他,柔聲道:“謝謝你……”
“那就好。”桀風隻道。
“我做了點粥,你先喝一點,養養精神吧。”清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