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主任說不定要跳過桌子過來狠狠踹我,但他卻出人意料的平靜。主任平靜地看著我,和氣地笑了笑:“意見不錯,我虛心接受,就用你這個月的獎金買夏威夷衫和草帽了。另外,為了整頓工作紀律,會後煩請你交份詳細的工作報告。”
全場靜靜地響起幾聲嘲諷般的哀歎,會議繼續百無聊賴地進行。傳紙條的接著傳紙條,發呆的仍然發呆,轉筆的照舊堅持不懈地轉筆,隻有主任耐心地喋喋不休。
我靠在椅背上,安然享受這份重來的普通。
等等,有什麼不同尋常!
感覺突然重重地搖晃了一下,心裏掠過不安的預感。我仔細整理所有的經曆:在公司裏困得一蹋糊塗,不明不白地陷入海底鎮,自己一分為二,曆盡波折終於通過海祭殺死另一個自己,重新回到普通正常的生活,在公司裏醒來,參加部門例會。
這裏麵存在什麼問題呢?
不,問題不在那裏,而就在眼前,在會議室。我留心觀察每一個人的模樣,認真聽主任談論公司業務。
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有不自然之外,那些表情像被刻意寫在臉上,所有動作也好像是一種機械的重複。轉筆的那位從沒失手,且每次轉的角度和間隔的時間完全相同,眼睛一動不動,一次都未眨眼。在筆記本上塗鴉的那個女孩始終畫著同一個圓,眼睛也是毫無生機。兩個傳紙條的家夥每隔一定時間必然互傳一次紙條,看完紙條在上麵寫下什麼再傳回,紙條小小一張,早該被寫滿才對。而主任說的話卻突然停住,之後重複先前的內容,周而複始。
我感到害怕,兀自站起身走出會議室,看看周圍還有哪裏不正常。但腦袋再次作痛,痛得相當厲害,我回到辦公桌邊坐下,喝了口水,鎮定自己。
有什麼一點一點鑽進我腦中,沉沉的疲勞感席卷而來,困意排山倒海,我勉強睜著眼睛,我不要睡,睡著了就不知道將醒在哪裏了。
“噯,你怎麼突然回辦公室了?”之前那個相貌端莊的女孩俯下身看我,我驀然想起,在會議室裏並沒有發現這個女孩。然而女孩給我的感覺卻非常熟悉,我幾乎就要脫口喊出她的名字,但死活沒能喊出。
“臉色好差,還是向主任請假回去好好睡一覺吧。”女孩從辦公桌上拿起一疊文件夾走出辦公室。
辦公室其他的職員陸續回來,小聲談論著什麼。我用力拍打腦袋,但困意揮之不去,無論如何必須好好睡上一覺,於是我走進主任的辦公室,向主任請假。
“怎麼搞的,眼神像死了一般?”主任一臉錯愕地看我。
我說困,主任厭惡地再看我一眼,說明白了,回去睡吧。
我轉身出門,在公司門口,與那個似曾相識的女孩不經意地擦肩而過,女孩朝我微微一笑,我幾乎下意識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蔡西。”
女孩沒有回應,兀自回到辦公室。
我以為主任說不定要跳過桌子過來狠狠踹我,但他卻出人意料的平靜。主任平靜地看著我,和氣地笑了笑:“意見不錯,我虛心接受,就用你這個月的獎金買夏威夷衫和草帽了。另外,為了整頓工作紀律,會後煩請你交份詳細的工作報告。”